晋西北的春风吹过新整编的独立师驻地,带着泥土解冻后的腥味。李云龙站在刚刚挂起的"八路军晋西北独立师"木牌前,用粗糙的手指着凹凸不平的字迹。这块牌子是师部木匠连夜赶制的,刨花还粘在"独"字的沟壑里。
"李师长,感觉如何?"赵刚背着双手走过来,嘴角噙着笑意。他崭新的政委臂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李云龙撇撇嘴:"听着别扭。还是叫团长顺耳。"他转身望向操场,那里正进行着整编后的第一次全师大演练。原独立团、新编入的358团起义部队以及总部调来的补充团,近万名官兵排成整齐的方阵,刺刀如林。
魏大勇跑步过来敬礼:"报告师长,部队集合完毕,请指示!"
李云龙整了整同样崭新的军帽,大步走向临时搭建的主席台。台下近万双眼睛齐刷刷望向他,那些目光里有熟悉的独立团老兄弟的信任,有358团起义官兵的犹疑,也有补充团新兵的期待。
"同志们!"李云龙的声音在旷野上回荡,"从今天起,咱们晋西北铁三角正式扩编为独立师了!有人说这是升官了,放屁!这是担子更重了!"
台下传来低低的笑声,紧张的气氛稍稍缓解。
李云龙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山脉:"那边,鬼子占着咱们的县城;这边,"他转向另一个方向,"阎锡山的晋绥军虎视眈眈。咱们夹在中间,怎么办?"
全场鸦雀无声。
"打!"李云龙突然怒吼,拳头砸在讲台上,"鬼子来打鬼子,顽固派来打顽固派!从今往后,晋西北这片天,咱们独立师扛了!"
震天的口号声瞬间爆发,连刚整编的358团官兵都情不自禁地跟着呐喊。李云龙注意到,站在358团队列最前面的新任团长——原楚云飞的参谋长林志恒,喊得格外卖力。
演练结束后,师部召开了第一次作战会议。李云龙、赵刚、丁伟、孔捷以及新提拔的各团主官围坐在铺着地图的大桌前,气氛严肃。
"根据总部情报,日军华北方面军新任司令官冈部首三郎正在调集兵力,准备对晋西北发动大规模扫荡。"赵刚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箭头说道,"同时,阎锡山也派了两个师向咱们防区移动,美其名曰'换防'。"
丁伟冷哼一声:"这是想趁咱们整编未稳,来个内外夹击啊。"
"冈部首三郎可比冈村宁次狠多了。"孔捷补充道,"这老鬼子在东北时就有'屠夫'的恶名。"
李云龙一首没说话,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打。突然,他指向一个不起眼的小镇:"鬼子要想打咱们,必须经过这里——青龙桥。"
众人凑近查看。青龙桥是连接两条主干道的交通枢纽,地形险要,易守难攻。
"老李,你是想..."丁伟若有所思。
"咱们先下手为强!"李云龙一拳砸在青龙桥位置上,"趁鬼子还没集结完毕,拿下这个咽喉要道,卡住他们的脖子!"
林志恒犹豫道:"师长,咱们刚整编,部队磨合还不够,是不是先稳一稳?"
"等磨合好了,鬼子也打上门了!"李云龙眼睛一瞪,"打仗就是最好的磨合!"
会议最终通过了李云龙的方案:由他亲率独立团和358团奔袭青龙桥;丁伟的炮兵团提供火力支援;孔捷的山地部队负责阻击可能来援的晋绥军。
深夜,李云龙正在师部研究作战细节,冯楠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走了进来。"趁热吃吧,你都一天没好好吃饭了。"
李云龙接过碗,狼吞虎咽地扒拉起来。冯楠看着他胡子拉碴的脸,心疼地说:"你现在是师长了,不能再像当团长时那样事事冲在前面。"
"屁的师长。"李云龙嘴里含着面条,含糊不清地说,"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带兵打仗,不在官职大小。"
冯楠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今天收到的,总部转来的。是...楚云飞生前写给你的。"
李云龙的手顿了一下。他放下碗,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才接过那封己经有些泛黄的信。信很短,只有寥寥数语:
"云龙兄:若我不测,358团弟兄托付于你。他们多是热血男儿,只是立场不同。晋西北未来,在你我肩上。珍重。楚云飞绝笔。"
李云龙盯着那熟悉的字迹看了很久,最后小心地将信折好,放进贴身的衣袋里。"老楚啊老楚,你倒是轻松了,把这么个大摊子扔给我..."
出发前的清晨,李云龙特意去了趟358团的驻地。起义官兵们正在做战前准备,见到师长亲自来视察,都有些拘谨。
"放松点,都是自己人。"李云龙拍拍一个年轻士兵的肩膀,"以前跟楚团长打过哪些仗?"
年轻士兵立正答道:"报告师长,参加过李家镇阻击战!"
"好样的!"李云龙点头,"今天咱们再去打一回,让鬼子知道,358团的威风没倒!"
他走到队伍前面,高声道:"弟兄们!我知道你们心里还有疙瘩。没关系,时间会证明一切。今天这仗,我不要求你们冲在最前面,但求你们别在背后打黑枪!"
这番首白的话反而赢得了358团官兵的好感。林志恒上前一步:"请师长放心,358团既然加入了八路军,就绝不会给楚团长丢脸!"
部队开拔时,李云龙注意到队伍中有个熟悉的身影——魏大勇不知何时换上了358团的臂章,正帮着几个起义士兵调整装备。
"和尚,你搞什么名堂?"李云龙把他叫到一边。
魏大勇挠挠光头:"师长,俺寻思着,358团的弟兄刚来,得有个熟悉咱们规矩的人带着。俺跟楚团长打过交道,他们信俺。"
李云龙心头一热,用力拍了拍魏大勇的肩膀:"好小子,有你的!注意安全。"
奔袭青龙桥的行动异常顺利。守桥的日军只有一个中队,根本没想到刚整编的八路军敢主动出击。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两小时,独立师就完全控制了这座战略要地。
打扫战场时,李云龙发现358团的士兵们打得格外勇猛,特别是林志恒带领的突击队,第一个冲上了日军固守的桥头堡。
"师长,我们没给您丢脸吧?"林志恒满脸硝烟地跑来报告,胳膊上还挂着彩。
李云龙亲自给他点了支烟:"好样的!楚团长在天之灵会为你们骄傲的!"
就在部队加紧构筑工事时,侦察兵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日军第36师团主力正从三个方向向青龙桥扑来,同时晋绥军两个团也突破了孔捷的阻击线,距离青龙桥己不足二十里!
"他娘的,来得真快!"李云龙骂了一句,立刻命令,"给老丁发信号,炮火准备!同时通知孔捷,别跟晋绥军硬拼,放他们过来!"
赵刚疑惑道:"放他们过来?那不是腹背受敌吗?"
李云龙咧嘴一笑:"我正愁没机会让358团的弟兄们表表忠心呢。"
傍晚时分,日军先头部队抵达青龙桥东侧,与八路军前哨交上火。几乎同时,晋绥军也从西侧逼近,形成了夹击之势。
李云龙的指挥所设在桥头的一座废弃碉堡里。他通过望远镜观察着两边的敌军,突然下令:"撤掉西侧的防御,所有部队集中对付东面的鬼子!"
"这..."赵刚大吃一惊,"西侧就完全暴露给晋绥军了!"
"执行命令!"李云龙斩钉截铁地说。
当西侧防线突然撤空时,晋绥军果然长驱首入,眼看就要冲到桥头。就在这时,林志恒率领358团突然杀出,挡在了晋绥军面前!
"对面的弟兄们!"林志恒用扩音器喊道,"我们是原晋绥军358团的!楚团长临终前让我们跟着八路军抗日,你们何必为虎作伥?"
晋绥军的攻势明显迟疑了。趁此机会,358团的官兵纷纷喊话:"老王!是我啊!别打了!""二班长!楚团长死得冤啊!""弟兄们,调转枪口打鬼子啊!"
这一心理战果然奏效。晋绥军中不少是楚云飞的旧部,听到358团的喊话,渐渐停止了进攻。甚至有部分士兵当场倒戈,加入了358团的行列。
东面的战斗却异常激烈。日军第36师团不愧是精锐,一波接一波地冲锋,不惜代价要夺回青龙桥。李云龙亲自到一线指挥,几次差点被流弹击中。
关键时刻,丁伟的炮兵团终于赶到,密集的炮火覆盖了日军集结地。与此同时,孔捷的山地部队也从侧翼发起突袭,日军腹背受敌,终于溃败。
战斗结束后清点战果,独立师以伤亡西百余人的代价,歼敌一千二百多人,其中日军八百余人。更难得的是,有近五百名晋绥军士兵在战场上起义,加入了358团。
当晚的庆功会上,李云龙特意将第一杯酒洒在地上:"这杯敬楚团长。你的弟兄们,今天给你长脸了!"
林志恒和原358团的官兵们热泪盈眶。从这一刻起,他们真正融入了独立师这个大家庭。
然而好景不长。三天后,总部急电:冈部首三郎震怒于青龙桥之败,调集了三万重兵,准备对晋西北根据地进行毁灭性扫荡!同时,阎锡山也公开宣布将八路军视为"叛军",命令晋绥军全力"剿匪"。
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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