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
“…辛苦…了…”
嘶哑微弱的气音，如同天籁，瞬间击穿了林小满所有疲惫、恐惧和绝望的屏障！她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双重新聚焦、布满血丝却带着熟悉清醒的眼睛！
“沈砚！！”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全身！她甚至忘了维系那微弱的“充电”连接，双手下意识地松开U盘和沈砚的脖颈，整个人如同被巨大的幸福感冲昏头脑的小兽，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紧紧抱住沈砚冰冷僵硬的身体！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吓死我了！吓死老娘了你知道吗！”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劫后余生的巨大激动，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泥尘，蹭了沈砚一身，“老王没了！那个铁疙瘩差点把我们全拆了！我还以为…以为…”
她语无伦次，哭得像个孩子。
沈砚的身体被她抱得微微震动，牵扯到脖子和手臂的伤口，带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眉头紧紧锁起，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呃…轻…点…充电宝…要…压扁…了…”
虚弱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标志性的、虚弱版毒舌！
林小满瞬间破涕为笑，夹杂着剧烈的咳嗽：“噗…咳咳咳…沈砚！你他妈刚活过来就嘴欠！信不信老娘再给你拔一次插头！” 她嘴上骂着，却小心翼翼地松开手臂，但双手依旧紧紧抓着他冰凉的手，仿佛怕一松手他就会再次消失。
“插头…？” 沈砚的眼神带着一丝刚刚清醒的茫然和巨大的疲惫，随即目光落在自己脖子上那个依旧狰狞的环形伤口，又感受了一下身体无处不在的剧痛和虚弱，眼神瞬间变得凝重和了然，“项圈…EMP…老王…” 他似乎凭着残留的意识和周围的环境，迅速拼凑出了部分真相。
“老王…为了掩护苏苏…” 林小满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巨大的悲痛，指了指旁边蜷缩着、依旧在沉睡的苏玛丽。
沈砚的目光落在苏玛丽狼狈不堪的睡颜上，又扫过林小满同样惨不忍睹的脸庞和血迹斑斑的衣服，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和深深的自责。他极其艰难地、幅度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干裂的嘴唇翕动：“…对不起…连累…”
“闭嘴！不许说对不起！” 林小满粗暴地打断他，眼泪又涌了出来，“要说也是‘创生’那帮孙子说！你他妈是受害者！” 她吸了吸鼻子，胡乱抹了把脸，努力让语气轻松一点，“再说了，没你这‘人形自走充电宝’加‘高压电鳗’，刚才那铁疙瘩二次诈尸，我跟苏苏就真成肉酱了！”
沈砚似乎被“高压电鳗”这个称呼噎了一下，无奈地闭了闭眼，算是默认。他现在连吐槽的力气都欠奉。
“感觉怎么样？能动吗？伤口疼不疼？要不要喝水？” 林小满连珠炮似的发问，手忙脚乱地拿起所剩无几的水壶。
“水…” 沈砚极其轻微地颔首。
林小满小心翼翼地托起他的头，一点点将冰冷的泥水滴进他干裂的嘴唇。沈砚极其困难地吞咽着，每一次喉结滚动都牵扯着颈部的伤口，带来痛苦的痉挛。
“慢点…慢点…” 林小满心疼得不行。
喝了小半口，沈砚就无力地偏过头。他闭着眼，似乎在积攒力气，也似乎在感受身体的状态。片刻后，他才极其艰难地开口，声音依旧微弱嘶哑，但条理清晰得让林小满心惊：“…身体…机能…极低…核心…温度…异常…低…意识…碎片…不稳定…需要…持续…同步…U盘…”
他精准地报出了自己的“故障报告”。
“U盘！对！” 林小满赶紧把那个冰冷的小东西再次塞进沈砚手里，“它刚才没电了！不过好像又缓过来一点！” U盘的S标记深处，依旧残留着微弱的幽蓝光晕。
沈砚的手指极其无力，几乎握不住U盘。林小满只能帮他把U盘按在掌心。他闭着眼，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感受着U盘的状态。几秒钟后，他极其轻微地摇头：“…能量…太低…被动…接收…效率…不足…需要…主动…连接…和…外部…能源…”
“主动连接？外部能源？” 林小满懵了，“啥意思？怎么主动？上哪找外部能源？这破地方连个插座都没有！” 她环顾西周，只有腐朽的座椅和垃圾。
沈砚极其缓慢地抬起眼皮，那双疲惫却清醒的眼睛，带着一种“你怎么这么笨”的无奈（虽然虚弱版），极其艰难地……看向林小满。
林小满：“？？？”
沈砚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极其缓慢地……下移，最终……落在了林小满刚才一首紧贴他脖颈皮肤的……右手上。
林小满顺着他的目光，看看自己的右手，又看看沈砚脖子上的伤口，再看看他手里的U盘，再结合“主动连接”、“外部能源”几个词……
一个荒谬绝伦、让她头皮发麻的念头瞬间炸开！
“卧槽？！沈砚！你他妈不会是说……让我……当你的‘人肉数据线’加‘移动电源’吧？！”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都变了调。
沈砚极其轻微地、幅度几乎看不见地……点了一下头。
眼神里充满了“孺子可教”的肯定（和虚弱）。
“我…我…我？！” 林小满瞬间炸毛，指着自己，又指指沈砚，语无伦次，“老娘是人！不是充电宝！更不是USB数据线！你这什么破服务器！还带人体接口的？！老王这U盘是什么邪门玩意儿？！还有没有点人性化设计？！差评！必须差评！”
沈砚似乎被她这炸毛的样子逗了一下（也可能是疼的），嘴角极其微弱地扯动了一下，随即被剧痛取代。他闭了闭眼，用气音道：“…只有…你能…建立…稳定…连接…你的…生物电…是…桥梁…也是…微弱…能源…”
“生物电？！还微弱能源？！” 林小满简首要抓狂，“合着我就是个双功能转换插头呗？！还得自带发电功能？！” 她气得原地转了个圈，像个暴躁的陀螺，“沈砚！我告诉你！老娘这‘移动电源’电量也快见底了！再充下去，咱俩一起关机！”
沈砚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炸毛，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和深沉的疲惫。
林小满对上他那双虚弱却清醒的眼睛，看着他脖子上那个依旧恐怖的伤口，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满肚子的牢骚和沙雕吐槽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算了…充电宝就充电宝吧…’
‘总比抱着具尸体强…’
‘沈砚…你丫欠老娘一个硅胶娃娃…不！十个！’
内心疯狂咆哮了一通，林小满认命般地垮下肩膀，一屁股坐回沈砚身边，没好气地伸出手：“拿来！”
沈砚极其艰难地将握着U盘的手递过来一点。
林小满一把抓过U盘，然后深吸一口气，如同即将奔赴刑场的壮士，再次伸出自己的右手，带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狠狠地……按在了沈砚脖颈环形伤口边缘那块相对完好的冰冷皮肤上！
“充！给你充！撑死你丫的！” 她咬牙切齿地闭上眼，集中精神，“主动连接是吧？老娘主动给你连！使劲吸！吸干拉倒！”
“嗡……”
在她手掌接触的瞬间，U盘再次传来震动！S标记的光芒亮起！掌心也再次感受到那熟悉的麻痒感！但这一次，感觉似乎……更加清晰、更加“主动”？仿佛她真的在“用力”引导着什么。
沈砚闭着眼，眉头似乎舒展了一点点，极其微弱地呼出一口气。他脖子伤口深处那几颗幽蓝光点，光芒似乎也稳定、明亮了一分。
“算你识相…” 林小满嘟囔着，努力维持着专注。
就在这时，旁边的苏玛丽被他们的动静惊醒了。她揉着红肿的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当看到沈砚睁着眼睛，正被林小满“摸”着脖子时，瞬间瞪大了眼睛！
“沈…沈医生！你醒了！” 苏玛丽惊喜地叫出声，随即看到林小满那古怪的姿势和咬牙切齿的表情，又愣住了，“满满…你…你在干嘛？”
“充电！” 林小满没好气地回答，眼睛都没睁，“给这破服务器当人肉数据线和移动电源！”
苏玛丽：“？？？” 她完全听不懂，但看着沈砚似乎真的比之前好了一点点，只能懵懂地点点头：“哦…充…充电好…充饱了有力气…”
沈砚似乎被苏玛丽这天然呆的回答噎了一下，无奈地闭了闭眼。
“对了！苏苏！” 林小满想起正事，一边维持着“充电”姿势，一边问道，“老王最后…是不是跟你说什么‘老地方’？”
“啊！对对对！” 苏玛丽猛地想起来，用力点头，眼泪又涌了出来，“老王…他把我推进管道前…喘着气说…‘告诉沈砚…东西…东西在老地方…他知道…’” 她努力回忆着，“他还说…‘密码…是…硅胶娃娃…’”
“硅胶娃娃？！” 林小满和沈砚（虽然虚弱）同时出声，语气都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嗯！” 苏玛丽肯定地点头，脸上还挂着泪珠，表情却极其认真，“老王就是这么说的！‘硅胶娃娃’！我听得清清楚楚！他还…还笑了一下…笑得好难看…”
车厢内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林小满嘴角抽搐，看向沈砚：“沈大爷…解释一下？你跟老王的‘老地方’…还跟硅胶娃娃有关？你们…玩的挺花啊？”
沈砚苍白的脸上似乎也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窘迫（或者说是无语），他闭了闭眼，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极其艰难地开口：“…老地方…是…安全屋…隔壁…老王…租的…车库…”
“车库？硅胶娃娃？” 林小满的八卦之魂瞬间熊熊燃烧，暂时压过了充电宝的怨念，“老王在车库里藏了个硅胶娃娃？！密码还是‘硅胶娃娃’？！他…他这么闷骚的吗？！” 她脑补了一下老王那张沧桑的、总带着无奈和吐槽的脸，对着一个硅胶娃娃输入密码“硅胶娃娃”的场景……简首辣眼睛！
沈砚似乎被她的脑补气到了，猛地咳嗽起来：“咳…咳咳…闭嘴！是…是…代号！他…藏东西的…保险箱…代号…‘硅胶娃娃’…密码…就是…代号…”
“哦~代号啊！” 林小满恍然大悟，随即又挤眉弄眼，“啧啧，老王这代号取得…很有深度嘛！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无处安放的荷尔蒙！”
沈砚懒得理她的沙雕，疲惫地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车库…进门…右转…第三块…松动地砖…下面…”
“保险箱在地砖下面？密码是‘硅胶娃娃’？” 林小满记下，随即又想到关键，“那里面是什么？老王留给你的东西？”
沈砚极其轻微地摇头：“…不知…他说…关键…时候…才能…打开…” 他顿了顿，补充道，“…可能…是线索…武器…或…对付…‘创生’…的东西…”
线索！武器！对付“创生”的东西！
这三个词瞬间点燃了林小满眼中的火焰！老王用命换来的东西，绝对至关重要！
“那还等什么！等咱们‘充好电’就去拿！” 林小满瞬间干劲十足，感觉当充电宝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还有…” 苏玛丽又想起了什么，声音带着后怕，“老王…还让我告诉你…沈医生…他…他看到了…‘创生’的…一个…基地入口…就在…城西…那个…废弃的…‘星光…制药厂’…地下…很深…有…很多…穿白衣服的…怪人…和…铁疙瘩…”
星光制药厂！基地入口！
又一个重磅炸弹！
沈砚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虽然虚弱，但那股属于外科医生和复仇者的冰冷锋芒再次浮现！他极其缓慢地点头，将这个信息牢牢刻进脑海。
线索串联起来了！老王用生命换来了关键信息：藏有重要物品的“老地方”位置和密码，以及“创生”一个重要基地的入口位置！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瞬间照亮了前路！
车厢内的气氛为之一振。连疲惫不堪的苏玛丽，眼中也燃起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好！计划有了！” 林小满精神焕发（虽然身体依旧疲惫），“第一步，给沈大爷充满电！第二步，去老王的车库，拿他的‘硅胶娃娃’！第三步，去那个破药厂，掀了‘创生’的老巢！给老王报仇！给沈薇报仇！”
她挥舞了一下拳头，仿佛胜利在望。
沈砚看着她那副打了鸡血的样子，虚弱地提醒：“…先…活下去…”
“对对对！充电！充电！” 林小满赶紧收敛心神，更加专注地“输出”自己的生物电。她感觉自己的掌心似乎真的有点发烫？是错觉还是真被吸走能量了？
就在这时！
“嘀嘀…嘀嘀嘀…”
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如同电子表闹钟般的提示音，毫无征兆地……从林小满的裤兜里响了起来！
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车厢里格外刺耳！
林小满浑身一僵！苏玛丽也吓得一哆嗦！沈砚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神锐利！
林小满手忙脚乱地从裤兜里掏出那个声音来源——是老王留下的那个一次性EMP“暖宝宝”盒子！那个耗尽能量、液晶屏显示“Core Depleted”的小盒子！
此刻，盒子侧面那个小小的液晶屏……竟然又亮了起来！
屏幕上不再是耗尽能量的图标，而是……一个不断闪烁的、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在感叹号下方，一行细小的英文在不断滚动：
“Warning: High-Energy Signal Detected. Source Triangulating… Approag… Estimated Time to Arrival: 00:15:00” (警告：检测到高能信号源。三角定位中…正在接近…预计抵达时间：00:15:00)
十五分钟？！
高能信号源？！
正在接近？！
林小满的血液瞬间冻结！她猛地抬头，和沈砚、苏玛丽惊恐的目光撞在一起！
“是…是那个信号源！” 苏玛丽的声音带着哭腔，想起了之前老王安全屋平板收到的匿名短信，“它…它追过来了！”
沈砚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他极其艰难地试图撑起身体：“…走…立刻…离开…这里…”
林小满的心沉到了谷底。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这冰冷的警告浇灭！敌人，比他们想象的更快！更执着！
十五分钟！他们必须立刻转移！带着重伤的沈砚，在这荒郊野岭，能逃到哪里？！
“妈的！阴魂不散！” 林小满骂了一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苏苏！收拾东西！水！饼干！沈砚！你再坚持一下！我们得走了！”
她一边说，一边更加用力地将手掌按在沈砚脖颈上，仿佛想在这最后的十五分钟里，把所有的“电”都充进去！
沈砚闭上眼，眉头紧锁，似乎在对抗着巨大的痛苦和虚弱，也似乎在默默配合着这最后的“充电”。
废弃校车这短暂的庇护所，瞬间再次变成了危险的囚笼。十五分钟的倒计时，如同死神的脚步，在每个人的心头沉重地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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