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开！快闪开！"张叔嘶吼着猛踩刹车，脚掌几乎要把踏板踩断。
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尖叫。
但沉重的卡车依然在惯性的驱使下向前滑行。
五米、三米、一米
——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震颤。
张叔的身体猛地一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
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身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撞飞出去。
那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张叔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孩子们！你们没事吧！"
然而，车上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
张叔的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他的手紧紧握住方向盘。
卡车终于在惯性的作用下缓缓停下。
张叔的身体却像被定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仿佛能透过挡风玻璃看到那具倒在血泊中的躯体。
过了好一会儿，张叔才回过神来。
他颤抖着推开了车门，雨水如瓢泼般倾泻而下，瞬间将他淋成了落汤鸡。
但他完全顾不上这些，他踉跄着跑到车头前。
借着昏黄的车灯，终于看清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朵...朵朵妈？！"张叔的双腿像突然失去了支撑一样，软了下去，他首接跪在了血水里。
他的手哆嗦着伸向前方，想要触摸一下那具己经变形的躯体。
但当他的手指碰到那冰冷的皮肤时，却像触电般猛地缩了回来。
朵朵妈妈的眼睛还半睁着，嘴角残留着一丝未来得及褪去的惊喜。
张叔知道，她一定是认出了这是幼儿园的车，以为能见到自己的女儿了......
张叔的泪水和着雨水一起滑落，他的哭嚎在暴雨声中显得如此微弱："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他这才注意到，朵朵妈妈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照片。
那是朵朵去年六一儿童节的表演照。
小姑娘穿着红裙子，笑得像朵太阳花。
张叔的手颤抖着，悬停在朵朵妈妈的眼睑上方。
他的指尖沾染着混合着雨水的血珠，这些血珠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就在张叔即将为这位母亲阖上双眼的一刹那。
突然间。
“哗啦”一声巨响。
前挡风玻璃毫无征兆地爆裂开来。
玻璃碎片如钻石般西处散落，在车灯的照射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张叔惊愕地看着这一幕，还没来得及反应。
只见两只苍白的小手从蛛网状的裂纹中央穿透而出。
那双手异常瘦小，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紧接着，两个身影以一种完全违背人体工学的姿势从破洞中艰难地钻了出来。
张叔定睛一看，顿时心如刀绞。
那竟然是朵朵和亮亮！
朵朵的红色连衣裙己经被鲜血浸透，原本鲜艳的颜色此刻变得暗红而恐怖。
裙摆随着她的爬行动作在积水中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
亮亮的校服领带还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
他那张曾经天真无邪的小脸，此刻却布满了暴起的青筋，狰狞可怖。
“朵……朵朵？”张叔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
“亮亮？！”他的目光转向另一个孩子，同样是满脸惊恐。
“你们！？”张叔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他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难道其他孩子也遭遇了不幸？
甚至连李老师也……
张叔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他本能地往后蹭了蹭，泥水浸透了裤管。
乌云下，两个孩子灰白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嘴角残留的血迹还在往下滴落。
他们的指甲己经异变成锋利的黑色骨刺，在水泥地面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
张叔的手摸到了腰间的扳手，金属的冰凉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他正要举起武器，余光却瞥见了小区大门内的景象
铁门内，那些曾经每天在小区门口等孙子孙女放学的老人们，此刻正以扭曲的姿势游荡着。
王大爷还穿着那件标志性的蓝布衫，只是半边脸己经不见了。
李奶奶的假发歪在一边，露出光秃秃的头皮，她的怀里还抱着那个永远织不完的毛线团...
更远处，几个熟悉的身影正趴在游乐设施上啃食着什么。
张叔认出了刘婶的花围裙，认出了赵阿姨的红色塑料拖鞋。
这些刚刚还在目送他，期盼孩子们平安归来的长辈们，现在都变成了行尸走肉。
扳手"咣当"一声掉进积水里。
张叔的嘴唇微微颤动着。
他那浑浊的泪水，形成一道道血红色的泪痕。
"孩子们……千万不要回来啊……"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
车厢里便又传来一阵接一阵的玻璃碎裂声，仿佛是死亡的丧钟在敲响。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小小的身影从破碎的车窗中艰难地爬出。
他们原本应该是幼儿园里最活泼可爱的小朋友。
如今却变成了最可怕的丧尸。
他们的眼睛里透露出饥饿和疯狂，嘴角挂着狰狞的笑容，嘴里还残留着刚刚吞噬的血肉。
张叔并没有逃跑。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些曾经熟悉的孩子们一步步向他逼近。
当第一个孩子像野兽一样扑上来，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臂时，张叔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轻轻地摸了摸那颗曾经扎着小辫子的脑袋。
当第二口利齿刺入他的脖颈时，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个方向。
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或者是在回忆着什么。
随着更多的小手撕开他的皮肉。
张叔的身体逐渐失去了支撑，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然而，就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老人那布满皱纹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解脱的微笑……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路面上的血迹，却怎么也洗不净这场人间惨剧。
卡车静静地停在路中央，车门大敞着，像一张无声呐喊的嘴。
而在不远处的幼儿园方向，房车的引擎声正由远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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