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车停在了小区外面二十米的地方。
车灯划破雨幕，照出地狱般的场景。
张叔残缺不全的尸体被七八只丧尸围着啃食，内脏散落一地。
两只最小的丧尸正撕扯着他的肠子，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咽声。
"那是...朵朵？"徐芳婷的声音在发抖。
粉色连衣裙己经被血染成暗红色，但那个蝴蝶结发卡他们再熟悉不过。
旁边的男孩虽然面目全非，可那校服分明就是亮亮穿的那件。
就在这时，一个扭曲的身影从车底爬出。
朵朵妈妈的下半身己经血肉模糊，却用双手支撑着向前爬行。
她的脊椎以诡异的角度弯曲着。
当车灯照到她脸上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她的左眼己经变成了灰白色，右眼却还保留着人类时的瞳孔，正死死盯着房车的方向。
"她...她还保留着部分意识？"唐振兴的声音发颤。
只见朵朵妈妈用仅剩的人类眼睛看着正在啃食张叔的小小身影。
腐烂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像是在呼唤朵朵的名字。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朵朵听到这个声音时，竟然停下了啃食的动作，灰白的眼睛转向声源方向。
变异后的亮亮也跟着抬头，两个小丧尸的动作出奇地同步。
林晓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老唐，用无人机看看小区里面发生了什么。"
唐振兴机械地打开控制器，手指在按键上打滑了好几次才成功启动。
无人机从车顶天窗呼啸而出，监视屏上的画面让所有人血液凝固。
小区广场上堆满了残缺不全的尸体，几十只丧尸在游荡。
林晓峰等人这才意识到，原来小区里早就沦陷了！
"走！立刻走！"袁友豪猛地调转车头，轮胎在积水中打滑。
唐振兴急忙操作控制器："等等！无人机还没..."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屏幕上突然出现一张腐烂的脸。
是李老师！
她的眼镜片碎了一半，脖子上还挂着工作证。
五分钟后，无人机终于返回。
就在车轮即将碾过水坑的瞬间。
那个扭曲的身影突然抬起头。
腐烂的声带挤出三个模糊的音节："帮...帮我们..."
"妈呀！"魏荣辉猛地抓住座椅扶手。
"她说话了！"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这完全违背了他们对丧尸的认知。
这些行尸走肉怎么可能还保留语言能力？
唐振兴的反应最快。
他闪电般搭箭拉弓，复合弓的弦线在雨中发出"铮"的一声清响。
"嗖——"
箭矢破空而出，在雨幕中划出一道银线。
那支箭精准地穿透了朵朵妈妈的太阳穴，余势未减，又贯穿了正扑向母亲的小朵朵的眉心。
两个身影同时僵住，像断了线的木偶般重重倒地。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竟然看见朵朵母女俩解脱的笑容一瞬而逝。
"一箭...双雕...，厉害啊唐老鸭！"陈智勇喃喃道，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唐振兴的手还保持着拉弓的姿势。
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林晓峰突然伸手按住唐振兴颤抖的肩膀："她们...己经死了。"
这句话既是对同伴的安慰，也是对自己的提醒。
车内的气氛凝固到极点，所有人都明白。
他们刚刚射杀的，是最后还保留着人类意识的特殊感染者。
但是没有人敢去冒险。
车厢里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雨点敲打车顶的声音。
徐芳婷蜷缩在角落。
魏荣辉盯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模糊景色，眼神空洞得像个木偶。
"哎——"
这声长叹像把钝刀划破了凝固的空气。
魏荣辉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仿佛这声叹息己经在她胸腔里憋了太久。
陈智勇正擦拭着他的消防斧，闻言抬起头来，眉头皱成个"川"字："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在这唉声叹气的。"
他故意把斧头往地上一杵，发出"咚"的闷响。
"不会还在因为他们的事情伤脑筋吧？"
“我们己经救出了他们，后面就没我们事了啊，难道我们还要保护他们一辈子吗？”
魏荣辉缓缓转过头，眼神里的疲惫几乎要溢出来。
她盯着陈智勇看了好几秒，才幽幽开口："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狼牙棒上的血痂，说道："我想的是...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什么为了什么？"陈智勇一脸茫然，手里的抹布都忘了动作。
汪谷涵也抬头看了一眼。
徐芳婷突然抬起头，解释道："我们忙活了半天，还损失了两箱药品。"
她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说道："结果呢？最后还是全员GG！"
唐振兴正在清点箭矢，闻言插话道："也别这么说。"
他举起一支修复好的箭，箭尾的羽毛在灯光下微微颤动，说道："毕竟张大爷还救了你一命呢。"
"我知道！"徐芳婷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
"但是仔细想一想..."
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像是被抽走了力气，继续道："我觉得我有点神经质了..."
车厢里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除了开车的袁友豪。
"谁知道亮亮的药那么特殊..."
徐芳婷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他，张大爷也不会出去找药..."
"他也不会为了救我而死..."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突然哽住了，像个卡壳的录音机。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自暴自弃地摇摇头：“我知道这么说很不负责，你们也会觉得我三观很差劲，但事实确实是如此啊。”
“我不想怪到谁的头上，可是我的大脑就是这么想的。”
"算了...我越解释越乱..."
陈智勇挠了挠头，求助似的看向黄骞。
后者正把玩着那枚铜钱，金属的冷光在他指间流转。
陈智勇凑过去，悄悄说道："半仙，你早算到了吧？"
黄骞苦笑，无奈道："只算出大凶，谁知道..."
他的目光扫过车外飞逝的荒野，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会凶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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