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小兄弟是个妙人，这样吧，一斗酒算你二钱银子，你有多少我就收多少。”
施恩笑道。
他总觉得眼前的年轻人不简单，做生意的确实希望自己能多赚点，但有的老板是赚能看得见的快钱，而有的则是将目光放得更加长远。
杜安能酿成这等品色上好的酒，还敢以一吊钱这着看似铁亏本的价格卖，己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掌柜的也是妙人。”
杜安郑重承诺道：“日后若是酿出新酒来，必先考虑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是首选，但并不会是唯一选。
施恩那句有多少收多少，在无尽酒泉面前那就是个笑话。
“好说，好说。”
施恩闻言笑容更甚。
他最喜欢跟聪明人谈生意了，一点就透。
虽然他的主业不是经营客栈，但能多赚点外快找补家里也是极好的，谁都不会嫌钱多。
“施掌柜，你在后院是不是藏了什么好酒？拿出来让我们尝尝鲜哩！”
有几个好酒的常客在后院帘子前叫唤着。
要不是知道这后院不能随便进，他们早就进去瞅了，到底是什么酒，香气居然如此纯粹。
施恩闻言忍不住回怼道：“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闻这酒香也该知道什么酒价，尝尝鲜？真当我这是善堂了？”
底层人自有底层人打招呼的方式。
施恩作为客栈掌柜，早就跟经常住店的常客们混熟了，不怼几句，那群脸皮厚的，非得捞点便宜不可。
“施掌柜的，您这就不够意思了，难不成你的酒是快活林的醉仙酿不成？就算是醉仙酿，哥几个凑一凑，也是能来一升尝尝鲜的！”
几个汉子不服起哄道。
对于他们这些好酒的底层人而言，一斗酒可能买不起，但偶尔凑钱买个一升尝尝还是可以的。
“小兄弟，你也看到了，那群酒鬼己经按耐不住了。”
施恩望着杜安手里的酒坛子笑道：“你今天带了多少，我全收了，希望下次能多带点。”
施恩口中的多带点，可能也就一车两车的量，以他客栈的流量，不超半个月这些酒水就得被消耗一空。
虽然一坛子酒是有点贵，两钱银子进，定价至少得三钱才行，底层人刨除日常嚼谷等必须消费，能攒下二两银子都算是勤俭持家的典范了。
但也没人规定一坛子酒只能一个人买啊，完全可以分着卖，薄利多销嘛。
烧刀子烈度很高，施恩将其当酒引，兑水卖也有利润可赚的。
“我今天带了五坛子酒，约莫二斗半的量，也就是半两银钱。”
杜安说道。
说来也惭愧，用来装酒的坛子都是陈村长本来打算腌咸菜的，每个坛子产不多只有半斗酒水的容积。
“半两银钱？”
陈小鱼的眼睛瞬间瞪得比铜钱还圆(???)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大串糖葫芦五文钱一支，五钱银子就是五百文，可以买一百支糖葫芦……发财啦发财啦，这下真的可以吃糖葫芦吃到饱啦！
当然，这只是对陈小鱼而言可以吃到饱，对于身高两米的陈笑而言，一百支糖葫芦……勉强半饱吧，搞不好山楂越吃越饿。
只是杜安接下来要说的话却让陈小鱼顿时蔫儿巴了。
“我不要钱。”
杜安说道。
“不要钱？”
施恩愣住了，反问道：“那小兄弟你要什么？”
“您这有酒坛子吗？”
杜安笑道：“我想把这半两钱，全都换成酒坛子。”
“小兄弟，你认真的？”
施恩皱眉道：“我这里只有陶坛子。”
这酒坛子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一个能装一斗酒的普通陶坛子撑死也不过三十文。
当然，如果是瓷坛子的话，那价格会贵一些，瓷比陶的工艺要更加复杂，能装一斗酒的瓷坛子，少说也得一钱银子起。
施恩还打算等烧刀子卖出名堂时，换一批瓷坛子，走高端路线，他的一些同僚也有干酒楼饭馆的，大家有钱可以一起赚。
“陶坛子就可。”
杜安颔首，旋即问道：“敢问施掌柜的打算将这烧刀子定多少钱一斗？”
“三百五十文。”
施恩坦然道：“烧刀子虽好，但名气尚未打响，且酒的烈度过高，喝惯了市面酒的客人们一时半会儿可能接受不了，所以价钱会便宜一些，用来打开市场，积攒名气。”
先低价促销打响名气，随后在进行一系列的包装走向高端，同样都是烧刀子，装在陶坛和瓷壶的价格就是不一样，这等营销套路对于是十分常见的，所以施恩并没有对杜安这个合作伙伴有什么隐瞒。
活在封建时代的人只是受限于接触到信息而导致眼界普遍狭隘，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智力低下。
老祖宗们甚至还会更加复杂的经商策略，用经济战击垮一国，例如商战鼻祖管仲，楚国买鹿，鲁国买缟……时至今日，你都能看到类似的计谋。
施恩在报价的那一刻，杜安就知道对方的打算，而他，想在这个小小的营销策略上添把火，好让烧刀子酒名在镇上能更快达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
“杨老爷子，麻烦您了。”
杜安一一清点着牛车上的坛子，几十坛全都是半斗容量，他没敢放太多，因为这些原本空空如也的坛子，在经过他的手时，全都无一例外装满了酒水。
得亏牛牛承重能力强，要是换成驴，非得撂挑子嚎叫。
“好说好说，拉到街面上最热闹的地方上去是吧？”
杨老头抱着怀里一小坛烧刀子，乐呵道：“老头子我包给你拉到最热闹的地方。”
老鳏夫无儿无女也没老婆，唯独好的就是这口酒。
杜安这一坛子酒，首接把他给收买了。
“糖葫芦，好多好多糖葫芦，都没了。”
陈小鱼望着牛车上的一坛坛酒，仿佛一串串糖葫芦离她而去，樱桃小嘴一瘪，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大骗子，都是大骗子，说好的糖葫芦……呜呜呜……
就在小丫头伤心之时，一只手轻抚她的头顶。
“小丫头，我杜安还不至于连一个小孩子都骗，你想糖葫芦自由，那半两银子可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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