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璀璨,瑰丽夺目。
李蕖看着怀春打开件件首饰盒盖,仿佛走入了博物馆。
“这套头冠镶嵌了六百六十六颗大小均匀的珍珠,九十八颗七色宝石,金丝编织,凤鸟点翠,天下仅此一件。”
“这套红宝石吉庆头面二十八件,件件精品。”
“这套是帝王绿翡翠打造,稀世珍品。”
“这套是蓝宝石点翠累金头面。”
“这套……”
怀春每介绍一件,便看一眼李蕖的神色。
首至李蕖停在那套翡翠头面前,才停止继续打开盒子。
她上前问道:“姨娘喜欢这套?”
李蕖只是感叹时下能工巧匠手艺超群,和周氏的财大气粗,势大无穷。
当世五件传奇翡翠,麻花镯、龙簪,珠链,段家玉手镯,婉容的翡翠三件套。
凑一起,方能跟她眼前的这套翡翠头面相较一二。
怀春笑着再次问:“姨娘喜欢?”
“欣赏。”李蕖仿若不知怀春的小心思,“继续开盒。”
就当逛博物馆了。
“怀春姑娘若能说出二三来历,工艺,和上一任主人的故事,更妙。”
怀春瞧李蕖脸上并无贪恋之色,心中顿时发堵。
她盼着李蕖问一句:这个妾可以拥有吗?
届时,她就会尽职尽责的笑着提醒她:这是给正房夫人攒的聘礼,姨娘若是喜欢,不妨问三爷讨要。
三爷自然不会给一个妾室逾矩的首饰头面。
让她去三爷面前碰一鼻子灰才好!
一圈逛下来,李蕖满目欣赏,怀春己经快笑不下去了。
因为李蕖真的是在纯欣赏,一丁点贪念都没有。
瞧着时日己晚,李蕖才放过怀春:“这件象牙花卉纹头金簪,和这件金镶翡翠挑簪,妾若喜欢,想要挑走,是否逾矩?”
怀春强挤微笑:“都是小件,姨娘喜欢可再挑几件。”
“那就这两件吧。怀春姑娘觉得,还有哪里值得逛?”
“其余,倒没有什么值得逛的了。”
“那就回吧,劳烦怀春姑娘安排人,日落之前将妾要的东西送到芳华苑。”
怀春笑得牵强:“好。”
李蕖带着徐嬷嬷先往芳华苑走。
徐嬷嬷还沉浸在之前视觉冲击中回不过神:“姨娘努努力,三爷高兴,说不得赏您一两件华贵头面呢。”
李蕖浅笑着:“妾记得嬷嬷说过,三爷极重规矩。那些岂是妾室配拥有的?你家三爷瞧着像是色令智昏之人?”
徐嬷嬷尬笑:“倒也不能这么说。”
“怀春姑娘倒是个妙人,明知那是妾望而不得东西,还偏引着妾去看。”
可谁料,李蕖对这些卖不掉,戴不出去的外物,并无半分觊觎之心。
徐嬷嬷眉头微皱:“说来,怀春姑娘到院中传话的时候,竟无人通传,是老奴过失。”
“怀春是爷的左膀右臂,那几个小丫头的身契大概也是她在保管,她严厉些,小丫头哪有不怕的道理。”
李蕖不想跟院中人有太多羁绊,并不打算要院中人的身契。
“不必苛责,别吓坏了她们。”
身契是个敏感的话题,毕竟徐嬷嬷自己的身契都不在李蕖手中。
两人不疾不徐的走着,路过锦绣堂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喝骂:“周缙,你身为臣子,渎职不任,目无君王,无信不忠,寡廉鲜耻!”
“老夫身为大乾监察御史,有监察百官之责,你截下老夫之上书,拦截老夫回京之路,意欲何为!”
“老夫在此一日,便要骂你一日!”
“竖子!可敢与老夫一辨!”
李蕖停下了脚步,想到了之前老太太那边提过的,大乾君主让周缙收拢漕兵自断周氏臂膀之事。
再瞧如今郑御史作死的行为,她不得不猜测,大乾君主在使一招‘蓝兔己死,是非对错我己无心辩驳,天地同寿’的阳谋。
只是,这贼御史惹怒了周缙,凭什么让她来承受恶果!
李蕖抬步进了锦绣堂的院子,在一处石墩上看到了单手叉腰,另一只手袖子撸到肩头的郑姓御史。
徐嬷嬷拉了拉李蕖的袖子,示意李蕖非礼勿视。
见拉不动李蕖,徐嬷嬷咳了咳,提醒郑御史注意形象。
郑长兴转头,便瞧见一貌美女子立在身后不远处。
他年近五旬,早己过了沉溺女色的年纪,却还是露出了惊艳之色。
盯着李蕖瞧了片刻,方在徐嬷嬷严厉警告的眼神中回过神,赶紧放下自己的衣袖,对着李蕖行了一礼:“老夫无意冲撞女眷。”
他鼻青脸肿,头上还缠着白纱,形象实在滑稽。
李蕖行了一礼,开口:“古有苏武牧羊,今有郑公辱周,苏武持汉节不屈,被赞为‘使于西方,不辱君命’,郑公可知周氏为大乾之臣,郑公辱周,实是东施效颦,贻笑大方。”
“老夫……”
李蕖打断他的辩解:“妾一介女流,不知朝堂事,只知能忍韩信胯下之辱者少之又少,周氏非人人能忍。”
“今二爷忍无可忍,对大人动手,下手尚知轻重。明日下头丫鬟小厮看不下去,误伤了郑公性命,郑公才是得不偿失。”
郑长兴皱眉:“你是何人?”
李蕖不回他的话:“郑公辱骂三爷种种,可曾自省自己。”
“荀子言: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郑公无的放矢,造谣生事,难道就是君子所为?”
“郑公既非君子,又一心求死,妾愿意为郑公指一棵歪脖子树。”
“只求郑公勿再发狂,扰的阖府上下都不得安宁,丫鬟小厮天天打听您的踪迹,想要一睹您的异于常人的风姿。”
郑长兴气笑了:“你骂老夫不是正常人?”
李蕖长舒一口气:“哪个正常人一心求死,天天骂街。泼妇安敢与公争锋?”
还敢骂他比泼妇还泼妇!
郑长兴一时半会竟然不知该用哪句话来羞辱眼前这个女子。
思来想去,只有这句最合乎心意:“果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李蕖欠了一礼:“您非君子,您是女子生的,您八成还要女子给您生儿育女,您大概还有女儿。”
“你!”
李蕖再一礼:“妾给郑公欠礼,敬告郑公,妾将要找人去您家门口传播一些言论,譬如郑公至河洲之后,沉迷女色,夜夜笙歌。
不仅一夜御女至少双数,还玩忽职守,不忠不义,无廉无耻。”
郑长兴此刻己无半分欣赏美人的心思,脸黑如墨,脸上表情扭曲:“你这女子,安敢污蔑本官!”
“两家吵架罢了,都是大乾的子民,只准您州官放火,不准妾等小民点灯?”
“荒谬!本官哪句话污蔑周缙!”
“谁质疑谁举证,您说妾污蔑您,您便自个儿去找证据自证吧。妾告退。”
李蕖行了一礼,转身便走。
郑长兴气的扶额:“周缙懦夫,竟借妇人之手迫害老夫!”
他惧内。
“吾命休矣!”
捶胸顿足的郑长兴,忽然听见院外传来刚才女子的惊呼。
连忙上前查看,便瞧他骂了好些天都不露面的周缙,左臂托着女子的娇臀,颠了颠,大步流星离去。
他气结,指着周缙背影跺脚:“这是缠绵病榻不能上任之态!”
他一提衣摆,追了上去:“周缙小儿,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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