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自是未成。
因为李蕖的大姨妈来看她了。
躺到床上,她想起周缙当时欲壑难填又不得不偃旗息鼓的模样,便扯着被角捂嘴偷笑。
刚冲了冷水澡的周缙站在床边看着被褥中蜷成一团的小人,发出‘哈哈哈’‘嘿嘿嘿’‘嘻嘻嘻’的声音,默默的走到衣架边穿衣。
李蕖听到动静,起身见周缙要走,掀被子下床,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假装委屈:“怎么,爷嫌弃妾?”
“我怕半夜听到你的笑声,以为房内进了疯子,应激反应伤到你。”
李蕖笑得身子忍不住的抖,圆鼓鼓的贴着他颤颤软软。
他闭眼,拿衣裳的手越捏越紧。
她不敢撩拨太过,松开他:“妾睡着了,就不笑了。”
她走到了他面前,从他手中抢过衣裳,重新挂到了衣架上。
然后转身牵起他的手,秀眉微拢:“爷是个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如今好容易得空,您要多多陪妾,不然妾一个人容易胡思乱想思念往事。”
周缙面无表情看她:“哦?往事很美?值得思念?”
她笑得满脸开花:“妾见缙郎,便觉往事如槺,难以下咽。还是缙郎美妙无双。”
“闭嘴。”他不想再听她说话。
索性转身上床,躺下,盖被子,闭眼,一副入睡的僵首模样。
李蕖满意了。
睡绸曳地,赤脚而行。
至灭了烛火,她方爬上床,躺在外侧,盖上被子。
安静了一会儿,她的小手便从被子下偷偷摸摸的爬到了他的被子下,牵来他火热的大掌,覆盖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暖暖的,妾就不痛了。”
他未应声,亦没有收回手,假装睡着。
李蕖笑着调整心绪,渐渐呼吸均匀。
他侧身,换了一只手放在她小腹上。
至天明,两人本来两个被窝,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
周缙睡的不安,在外面有丫鬟走动的时候,便起床回了眠晓居。
关于昨夜三爷清退小花园,不过一炷香时间便抱着李姨娘离开这事,本没人关注。
但三爷一早回眠晓居就宣了府医。
一时猜测纷纷。
闲言碎语都传到了老太太耳中。
眠晓居内。
府医安大夫战战兢兢给周缙请安行礼,提着一颗心,就怕接下来听到什么关于三爷的难以启齿的秘辛私事。
周缙对外面有关他八成纵欲过度不行了的传言毫无所知,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看的到吃不到,让他身心疲惫。
连带说话语气也不是很好:“寻常是你给李氏请的平安脉?”
“正是老夫。”
“怎未听报过李氏癸水腹痛之事?”
安大夫闻言,长舒一口气,赶紧回话:“女子癸水至小腹坠痛、腰酸之症,乃寻常之事,并非有疾。”
“没办法缓解?”
“老夫将砭石加热,配以养生草药,装入袋中,至于小腹,可缓解些症状。”
静默半晌周缙又问:“上次爷是不是给了你一颗避子丸,让你研究一二?”
“却有此事。”
“研究的如何了?”
安大夫如实道:“此丸多是活血和寒凉药物组成,如红花、桃仁、麝香等,倒也不算伤身。”
“只里面的,大黄、牛膝等物,长期服用会导致妇人宫寒,癸水不调,腹痛加重。??”
周缙缓缓从摇椅上起身,看向了安大夫。
未及言语,安大夫便吓得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三爷明鉴,民间多有避子丸含有水银等微毒之物,长期服用,易致妇人不孕。”
“相较之下,三爷上次给老夫的避子丸,己是上等配方。”
“是否有碍她往后生育子嗣?”周缙在乎这点。
安大夫亦不敢将话说满:“是药三分毒,一年半载无碍,三年五载便不好说了。”
周缙思量了一下。
一年半载,尚可。
“若寻到好的药方替代,爷重重有赏。”
安大夫叩头:“老夫这就回去翻阅典籍,用心研究。”
“辛苦了,李氏那边的事情,要上心。”
“老夫明白。”
“退下吧。”
“老夫告退。”
目送安大夫离开,他复又躺回了躺椅。
她说要给自己生玉雪可爱的孩子。
他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摇椅晃动,澎澎湃湃,欢欢快快。
*
日头大好,驱散夜凉。
安大夫出了眠晓居,抬头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吓死老夫。”
站在他面前的荣嬷嬷笑着行礼:“安大夫。”
“啊!”安大夫没注意到,吓得反射性跳起尖叫。
荣嬷嬷依旧微笑:“让您受惊了。”
安大夫拍拍胸脯,给荣嬷嬷见礼:“李姨娘癸水导致腹痛,三爷特找老夫来问可有缓解之法。”
他也是服了。
上次那李姨娘来葵水,让个毛躁丫头去喊他,说是李姨娘承宠之后血流不止,情况可怖。他听了还以为是害了什么大病,匆匆赶去,鞋子跑掉了,脚掌还被石子硌出了血,结果一探脉,却是癸水提前。
这次这李姨娘来癸水,只是寻常腹痛,竟还劳动三爷专门找他问话。
他等下还得跑一趟芳华苑。
无语的看向荣嬷嬷:“您也关注李姨娘癸水之事?”
荣嬷嬷微笑:“……”
“非也,老太太今早有些胸闷,劳您走一趟。”
“那快走!”
荣嬷嬷:“倒也不用太快,想必这会儿己经好了。”
安大夫:“?”
他不是很明白。
*
许是避子丸吃多了,李蕖这次来癸水,腹痛比以往更甚。
天渐冷,躺在榻上开窗己觉寒凉。
徐嬷嬷将里间窗户关上只留了一条缝,然后拿着抹布,开始在李蕖周围游离。
这是她有话要说的表现。
果然,在擦到李蕖榻上的边边角角时,她开口:“姨娘身子不便,倒是便宜了清槐院的几位。”
李蕖身上盖着薄毯,腹上放着热敷药包,闻言只笑。
徐嬷嬷停顿片刻,果然再次开口:“白氏新送来的十西娘这两天见天往眠晓居跑。”
“老奴瞧着她生的一副弱不禁风的狐媚子样,怕是要趁虚而入,搬出清槐院独居了。”
李蕖听到‘狐媚子’三个字不由笑出声。
“白十西娘身体康健吗?”
“明明说的是三爷的事情,怎么姨娘只关注那白十西娘。”
“事关三爷身体健康,我自是关心。”
荣嬷嬷瞬间领悟:“姨娘您多虑了不是。”
“当初您进府的时候经历过的。”
“有经验的嬷嬷,府医轮番上阵,头发丝都要检查一遍。”
“以确保内院女子身体是干干净净健健康康的。”
李蕖哦了一声。
徐嬷嬷略显着急:“老奴知姨娘是不争不抢的性子,但难保别人又争又抢。”
“而姨娘们争来争去,争的便是三爷兜里的那些私产。”
“如今三爷给了姨娘那么多好东西,难免招人眼红妒忌。”
“他日有人对姨娘出手,胜负除了拼手段,其次便是拼三爷的宠爱分量。”
“姨娘您可不能掉以轻心。”
“到手的宝贝可都是以后小主子们的依仗,定要守住才可。”
李蕖笑着应下:“我知道了。”
她未来孩子不缺银子,更不缺周缙给的银子。
徐嬷嬷见李蕖毫不在意,叹息:“您别嫌弃老奴多嘴多舌,什么人有什么人的活法。”
“老奴活着便是要伺候好姨娘,守好芳华苑。”
李蕖似是被说动:“嬷嬷说的有道理,只是我实在不舒服,没精力去管三爷的事情。”
“您帮我盯着,三爷若是有给我戴绿帽子的打算,我立刻去三爷跟前哭,把他抢回来。”
徐嬷嬷就想听最后一句话,闻言擦的更卖力:“好嘞!”
“您也别老是擦那一块了,快擦秃了皮了。”
坐在一边绣东西的红果噗嗤笑出了声。
*
时光温馨,缓缓流淌。
晚上疼痛缓解了些,李蕖被徐嬷嬷唠叨的头疼,想着现在特殊时期也没什么,遂去了一趟眠晓居。
好巧不巧,竟在眠晓居院门口跟白十西娘撞上。
李蕖谦让:“请。”
白十西娘纤弱动人,气质袅娜婉转,走的是清纯路线。
她不敢跟风头正盛的李蕖争先,连道不敢,就要退下。
李蕖笑问:“要不我把东西带给三爷?”
白十西娘略显错愕,看了看李蕖空空如也的手,连忙让丫鬟将手中食盒给李蕖:“有劳姐姐。”
徐嬷嬷拉长着脸,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上前接过。
李蕖笑应:“不客气。”
跟白十西娘打过照面告辞,李蕖便带着徐嬷嬷进了眠晓居。
徐嬷嬷笑着靠近李蕖:“姨娘您太和善,老奴凶一点能震慑宵小。”
“嗯。”李蕖笑应。
至廊下,怀石见到李蕖便进去通报。
待到李蕖走近,怀石出门恭敬的请李蕖进门。
李蕖进门便见周缙似是才从榻上起身,鞋都未穿好,表情还带着一丝痛苦。
她赶紧上前,要扶他坐下:“怎么了?脚疼?”
周缙身体硬邦邦的,并不愿意坐下。
李蕖不解。
倒是周缙皱着眉似乎不悦:“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李蕖想到了院子门口遇到的白十西娘,松开他的胳膊,盯着他的侧脸半晌,呵呵冷笑。
“是妾搅了三爷好事儿,妾给您赔礼了。”
说着敷衍的给周缙行了一礼,指着徐嬷嬷放在桌子上的食盒道:“这是三爷新宠给您送的,妾刚在院门遇见了。”
“她见到妾过来,不愿同来,妾便帮她的东西捎来了。”
说着,朝外走去:“怀石,你脚程快,速去将白妹妹追回来,你家三爷等着呢。”
一连串说完,她头也不回:“这地儿,妾往后再不来!”
“站住!”周缙一边趿鞋至脚,一边冷声道:“你最近脾气越发放肆。”
李蕖气得回到他面前,仰头质问她:“您凭什么呵斥妾?”
周缙正欲教训她,便见她气呼呼的脸上嵌着两汪眼泪。
“爷说什么了?你胆敢对爷大呼小叫,还指挥起怀石来,你凭什么委屈?”
“不是谁掉眼泪谁有理!”
“您说妾这个时候来搅和了您和旁人的好事!妾还不能发脾气?妾就要发脾气!”
她睁大眼睛看他,一点没有对自己态度有问题认错的样子,反而那大眼睛里泪花憋不住先跑了出来,串成了两行。
周缙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侯在门外的怀石开口:“爷刚受了罚,躺不得坐不得。小白姨娘连日只是来请安。”
李蕖眨了眨她的大眼睛,挤出了所有多余的水份,看周缙越发清晰。
她隐约能从周缙的面无表情中看到一丝无言以对。
她笑起来:“妾的醋坛子打翻了,妾给您道歉。”
周缙看她脸上挂泪的笑,心莫名其妙的密密麻麻的涌上甜意。
半晌才问道:“你要怎么道歉?”
她凑到他跟前,将自己的脸在他胸膛蹭了蹭:“妾可以满足爷一个小愿望。”
周缙不假思索应下:“好。”
李蕖看着周缙胸前沾染的泪痕,笑着转移话题:“爷是挨了板子?”
周缙拒绝这个话题:“你身子好些了?”
她撒娇:“那药包不好用,睡觉的时候老老实实将它放在小腹上,第二天早上它就掉下床了。”
“没有缙郎热乎乎的大掌好用。”
“妾想要缙郎陪着妾一起睡。”
“不行。”周缙拒绝,他不想活受罪。
“那让妾看看您的伤。”
“滚!”
“哼,妾真的走了啊!”
“等下。”
他想她了。
他扣住了她的后脑勺,狠狠表达着思念。
大掌不由自主的抚上她的腰肢,流连,探索,感触。
喜欢在唇齿间交流,酥麻在血液中流淌,极致兴奋的时候能感觉到后颈的汗毛都跟着颤栗。
他满足极了,却又被勾起了别的邪恶欲念。
怎奈条件不允许。
他松开了她,看她唇瓣红润含水的微喘,恋恋不舍。
她垂着睫毛脸颊微红:“妾帮您看看伤吧。”
伤在,他羞耻,拍拍她的小脑袋:“回去吧。”
她拉过了他的手,果见他手掌通红。
只是他手掌皮厚紧实,三十掌刑看起来不是很严重。
她给他吹了吹,问:“尚未上药?”
他盯着她的发顶:“你当真不走?”
她手中捧着他的手,抬头跟他视线交汇。
屋中烛火温柔,衬的她美好如画。
她眼神认真清澈,问他:“妾如何能走?”
他哑然失声,只静静看她。
看她侧着头,认真的给自己的手掌上药,小心翼翼,眉带心疼。
他喉结微动,心中空白被悄悄填补。
觉得有她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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