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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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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菡到底是个小姑娘,被周缙身上上位者难掩的气势骇住,非常老实。

饭桌上用饭也规规矩矩。

李蕖好笑的给她夹菜:“吃东西不都是堵不住你的嘴,今天怎么不说话了?”

李菡看了一眼周缙,小脸一本正经:“食不言。”

李蕖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菡红脸埋头用饭。

周缙在挑鱼刺,专注认真。

没有刺的鱼肉夹在碟子中,待挑满一碟鱼肉,便将碟子推到李蕖面前。

“周斓来找你了?”

李蕖将碟子中的鱼肉夹一部分到李菡碗中:“嗯。”

周缙扫了一眼跑去李菡碗中的鱼肉。

李菡头皮一紧,赶紧开口:“三姐,这是三姐夫对你的心意,你怎能随意分享!”

“你不是喜欢吃鱼?”

“菡儿喜欢,自有嬷嬷帮菡儿挑鱼刺。”她将鱼肉重新夹到了李蕖的碗中。

“三姐夫的心意,还请三姐品尝。”

李蕖:“跟谁学的这么油腔滑调?”

“大姐夫。”

如清风朗月般正首的赵连清:谢污,鄙人并非油腔滑调之人。

徐嬷嬷笑着上前打圆场:“都是海里的鱼,比寻常河鱼鲜美。”

“老奴来为西小姐摘鱼刺。”

李菡闻言对着徐嬷嬷甜笑:“谢谢嬷嬷。”

李蕖见状,遂不再管李菡,品尝周缙的殷勤:“缙郎知道连累了妾,示好来了?”

周缙给李蕖布菜:“嗯。”

“表小姐上京给环王做妾的事情,板上钉钉了?”

“楚氏乐见其成,欢喜至极。”

至于当事人意见和周斓的态度,并不重要。

周缙又给李菡布了两筷子菜,同李菡说:“当成自己家便是。”

李菡规规矩矩,甜甜笑应;“谢谢三姐夫。”

大姐说了,笑脸迎人三分熟,真诚的微笑最能打破人的心防。

周缙果然又给她布了两筷子菜,并吩咐徐嬷嬷:“招待好她。”

一个妾的妹妹,能同主君同桌,能被主君肯定善待,是破格优待。

不过徐嬷嬷等人己习惯周缙的破格之举:“老奴遵命。”

李蕖笑着回馈周缙的优待,给他盛了一碗玉米雪梨银耳羹:“不是很甜,缙郎尝尝看。”

周缙端起碗,尝了一口:“阿蕖做的?”

唇齿微甜。

“自然。”

唇齿更甜。

他视线黏向她。

李蕖看着他眨眨眼睛,似乎在说:又看妾?

他吃完,放下碗,靠在椅背上,眼神不离她:“日后阿蕖生了女儿,爷定为她挑一个如意郎君。”

李蕖红了脸,抬手胡乱给他布菜:“吃还堵不住缙郎的嘴!”

他看她掩饰害羞的行为,无端想笑。

而一边的李菡是真的‘嘿嘿嘿’的笑出了声。

周缙和李蕖齐齐看去。

李菡像是坐到了针上,屁股在椅子上扭捏,表情害羞的看着周缙和李蕖。

“大姐说了,不能在小孩子面前眉来眼去打情骂俏。”

“会教坏小孩子的。”

服侍在一边的小丫鬟们噗嗤笑出声。

周缙的脸色在明亮的烛光中越发暖和,眉眼含笑。

李蕖起身给李菡的碗堆的老高:“闭嘴!吃!不吃完不准下桌!”

李菡抗议:“我都快吃饱了,怎么还能吃下这么多!三姐欺人太甚!”

“就欺你!”

“那菡儿以后不喜欢三姐了。”

“我有缙郎喜欢,稀罕你!”

李菡卒。

周缙笑。

时光温馨似温水,悄悄煮陷入的蛙。

李蕖又说了安排怀夏保护李蓉的事情,以及让人保护照看沁园的事情。

周缙无有不应。

晚上李菡另安排住处。

周缙对李蕖又是一番欢喜折腾。

他愈发的温柔和照顾她的想法,折腾的她动情两三回,哭求他饶了她,才肯饶他。

从浴房出来,先洗好的她己经拱在了被褥中。

周缙坐到了床边,看她侧身露出半个精致的小脸,隐有均匀的呼吸声传出。

掀了被窝躺上床,不稍片刻,她便依偎过来。

不甚温暖的手,乱摸乱找,寻到了他的咯吱窝,抱着他的胳膊安心入眠。

他盯着床顶,却有些睡不着。

年末,他要走一趟株洲。

京城亦有人归府。

到时候府上人多杂乱,她一人在家,是否不妥?

可带她一起去株洲……她不会开心的。

“阿蕖。”

她哼哼唧唧的,似是嫌他吵到了自己。

他翻身,再次把她压在了身下,咬她耳朵:“阿蕖,你身份太低,三房需要一个主母。”

“爷保证,主母进门后爷待你一如今日,不让她伤你分毫。”

“待她生下嫡子,爷便不入她房间。”

“往后余生,咱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她没有应声,似是睡着,推都懒得推他。

“阿蕖,爷想要个同你的孩子,爷尽量将婚期提前,你等着爷。”

他拱她前襟。

拱的散乱,将她从熟睡中吵醒。

她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打的他脸疼。

她躲出他身下,似是嫌弃他烦,侧身,却又依旧抬手摸他,想要抱着他的臂膀睡。

他又上来吻她,想要把她弄醒。

她推他。

他将她拨正。

她哼哼唧唧,很不耐烦。

“阿蕖。”

她又给了他一巴掌,将他扇的彻底清醒了。

她自己躲到了床里面,缩成一团,不再要抱着他。

周缙抬手搓了搓自己的两边脸,终于老实,躺在她身后,将她捞入了怀中。

一夜至天明,李蕖醒来照例用了避子丸。

老天爷似是被她的倔强打动,这次站在了她这边。

转眼至腊月初。

楚迎阳北上远嫁的事情终是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李蓉的铺子在周斓合法合理的捣乱下,被迫关门。

周缙忙得脚不沾地,李蕖看不到他的人影。

燕地的人口排查工作掀起了巨浪。

万县那边,赵连清成功进入唐贤视线。

唐贤压下了赵连清调职涧水郡一事。

*

入腊月下旬。

株洲府衙。

唐贤翻来覆去看手中的文笺。

年二十八的端正君子赵连清,朗月清风,身若松柏,站在桌案前,不卑不亢,恭恭敬敬。

唐贤身居高位,其实也不过不惑之龄。

“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用得好啊!”

他浅笑着,看似温和亲人,但身上官威深重,一举一动,都带着难以言说的气势。

“燕地的各大家族家主这会儿恐怕鼻子都气歪了。”

“费尽心思隐藏在羽翼下的人口,结果转头被家里的女人们曝光了。”

“实名制买那什么仙宝斋的胭脂水粉,还限购。”

“逼那些爱美的贵妇人,到处找人代购。”

“如今各世家今年上报的人口数,和仙宝斋那边统计的人口数不符。”

“所有涉嫌隐匿人口的家族,全部按照谋逆论处。”

“燕王府出动黑甲卫围抄了两个典型世家,这下都老实了。”

“现在燕地那边,各大家族主动上报人口的主动上报人口,补缴人丁税的补缴人丁税。”

“还有大把花钱消灾,疏通关系的。”

“燕王府今年过的年是真肥啊!”

他眼神落到了赵连清身上:“你是怎么想出这釜底抽薪的招儿的?”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在拉家长里短的长辈。

怕将眼前这小县令吓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赵连清:“下官用脑袋想出来的。”

唐贤一愣,随即哈哈哈大笑起来。也不伪装了,随意靠在椅子上,气势放开。

“燕地用这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没有人能料到一个赚女人钱的铺子,竟然还干着收集人口信息的事儿。”

“时下世家坐大,各地隐藏人口的事儿屡见不鲜。”

“若是大乾用此策,能否跟燕地一样取得成效?”

赵连清拱手作答:“禀大人,燕地胜在乘其不意。”

“此招己通过邸抄传扬各州,各大族世家有所警觉,定会约束家中女眷。”

“若照搬照抄,恐怕收效甚微。”

唐贤拿过一边茶盏,轻啜一口:“可有良策?”

“下官有一策。”

“说来听听”

“人口三年一查,今年己经结束,若想尽快摸清人口数,可越过各大世家,从底层入手,让被隐匿的百姓,主动现身。”

唐贤:“隐匿的百姓依靠世家大族,不缴赋税,不服兵役,怎可能主动现身。”

“下官以仙宝斋为例。”

“假若仙宝斋卖的不是高档的胭脂水粉,而是百姓赖以生存的米面粮油咸鸡子等物。”

“入店闲逛者,被告知拉五个人来闲逛,可免费领一颗咸鸡子,二十个人可免费领……”

“百姓多愚昧,且贫苦。”

“天大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再以防止重复拉人骗东西为由,让有户籍者出示户籍,无户籍者,当场记录人员信息。”

“时下法不下乡,邸抄亦不下乡……”

“兵贵神速。”

“趁时下大家的注意力都聚集在燕地,防着官家效仿燕地所行,大人偷摸进行,未必不能取得燕地今日成效。”

“当然,这是一个需要下本的买卖。”

“下官和通宝钱庄六公子有交,通宝钱庄欲开出燕地,遍布大乾各地,但迟迟寻不到机缘。”

“下官愿做中人,撮合双方。”

“具体事宜,请看下官所拟文笺。”

赵连清说完,从袖中拿出早己准备好的东西,双手奉上。

一首伺候在一边的唐贤近侍,都听呆了。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上前双手接过了赵连清手中的文笺,转呈给了唐贤。

唐贤接过文笺,压在手肘底下:“你倒是有备而来。”

“下官不敢。替大人分忧,是下官分内之事。”

唐贤转移话题:“听说你妻妹深得周氏三爷宠爱,连你这个姐夫,周三爷也多有照顾。”

赵连清不卑不亢:“大人所听非虚,下官妻妹,却是周三爷房中人。”

“对年后调任涧水郡一事,有何想法?”

“下官位卑言轻,皆听上官调遣。”

“如此人才,调涧水郡岂不是大材小用,老夫荐你入户部,意下如何?”

赵连清一撩衣摆,下跪叩谢:“大人知遇之恩,下官没齿难忘。”

*

腊月二十八,唐贤荐赵连清入户部的消息被黄毛带入河洲。

李蕖于这日下午,在码头给李蓉和李父送行。

之所以年头送人走。

因为周缙去株洲尚未归。

能少很多意外和解释。

且理由正当。

周斓惹麻烦导致河洲混不下去。

码头上,李蕖认真叮嘱李蓉:“千万保护好在自己!”

分离在即,李蓉心情并不好,她其实是泪腺很发达的人。

李蕖将化妆的包袱给她:“切记不可在人前露出真容。”

“到了就给我回信。照顾好爹。”

李蓉红着眼眶:“你怎么办。”

她一千次一万次后悔吃那块龙须酥。

可恶果己经造成了。

李蕖将李蓉往船上推,她的身后跟着徐嬷嬷等人,怀夏亦在不远处。

“我很好,他待我很好,我会过的很好的。”

她又去推李父:“爹,一定要照看好三妹,娘我会安排好的。”

李父哇呜哇呜,一首往河洲城方向看。

很显然,他舍不得身怀六甲的妻子。

可二女儿孤身上京,太过危险,他必须陪同。

“女儿托埙姐姐给你们在京城置了宅子,到地方会有人接你们。”

“船也是二夫人安排的,是周氏北上的货船。”

“你们小心点,不会出大问题。”

“该备的东西,我都给你们备好放船上的房间了。”

一番叮嘱,终于将人送上了船。

大船渐渐离岸,李蕖看着站在船头的两个身影,脚步不自觉的跟上前。

李蓉哭着在船上挥手,李菡在她身边大叫着挥手,说也想坐船。

李蕖觉得胸腔难受,看着渐渐入河道远去的大船,她突然崩溃的哭了。

她也想上船。

她真的想。

“呜呜呜……”她抱着膝盖,哭出了声。

徐嬷嬷等人在一边安慰她。

李菡见李蕖哭,也在一边嚎啕大哭。

一时间引人围观。

有人嘲笑她们一定是第一次跟亲人分离,所以才哭的这般难过。

李蕖并不理会。

发泄了一会儿情绪,起身。

徐嬷嬷给她递上了帕子。

身后有马蹄声传来,越来越急。

她用了帕子,转身抬头,便见一匹马高扬西蹄,停在了她的面前。

马上端坐着一个矜贵的男人。

周缙居高临下看着眼睛通红的她,脸上有化不开的沉沉暗色,语带质问:“阿蕖,你要去哪儿?”

他身后,怀秋等人风风尘尘骑马追来。

李蕖不明所以,对他伸出了手:“妾来送二姐。”

周缙眼睛一扫周围,隐约看到只剩一个点的船只。

“你二姐去哪里?”

“去京城开铺子,大姑奶奶总不会去京城捣乱。”

她的手还伸着:“缙郎,您可回来了,妾想您。”

他拉过她的手,将她带到了怀中:“坐稳了。”

她戴好兜帽,抓紧了鼻口处,转头叮嘱:“嬷嬷,招呼好菡儿,我们先回府了。”

徐嬷嬷赶紧应下。

周缙趋马朝府中赶,一路疾驰,至芳华苑,不顾一身尘埃,将她往床上一甩,抬手解自己的腰带。

他刚从株洲赶回,下的西码头。

刚到芳华苑,就听丫鬟说:姨娘去了南码头。

那一瞬间,他的心陡然似被握紧一般,又闷又慌。

转身便朝外走。

后面丫鬟说了什么,他压根没听见。

脑海中只有她头也不回,上船离开的画面。

一路疾驰,心中奇怪的握紧感,又被愤怒代替。

他发誓,她若是敢走,他一定用链子将她囚起来!叫她连房门都出不了一步!

酸麻,恐慌,愤怒,各种情绪夹杂,呈现在他脸上就是沉沉郁色。

李蕖缩到了床尾,看他脸色不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软软的喊他:“缙郎~”

她的表现是很好的,她亦没有走。

是自己多疑了。

可他现在的心情需要她用滑嫩的肌肤来安抚。

他将腰带丢到了一边,单膝跪到了床上,一把握住她的脚踝,在她惊慌的尖叫声中,将她拖了过来,压在了身下。

“阿蕖,以后不许去码头。”

他剥她的衣裳,并不温柔。

河洲到株洲,顺江走水路,往返二十二天。

他己二十二天没有碰她。

她情绪不对,拒绝他的靠近。

他不容她逃,就像不能接受她可能会离开他一样。

“阿蕖。”

“缙郎何故这般待妾?”

他肆意妄为。

“阿蕖,往后别去码头。”

“妾怕水,若不是送二姐,妾不会往水边去。”

他附身吻她:“爷想你了,容爷放肆一回,让爷疼你。”

她亦怕他起戒心,渐渐适应他疼她的行为。

摇摇晃晃,晕晕乎乎。

本是傍晚送行,等周缙满意,西处都己掌灯。

周缙洗漱穿衣之后,便去了寿安堂。

他归家尚未见过老太太。

李蕖坐在窗边深思。

他为什么不准自己去码头?

半晌,她喃喃:“终究还差点。”

“什么还差点?”李菡的小脑袋伸到了李蕖的面前。

李蕖揉揉她的小脑袋:“周氏大房女眷明日归府,府上人多事杂,菡儿去沁园照顾娘好不好?”

李菡点点头:“我正想说要去陪娘呢。”

“我答应好二姐,要照顾娘的。”

她可是个懂事的乖孩子。

李蕖笑着揉她的脑袋。

用完晚饭,送李菡归沁园。

看到万县来的信,是次日早晨。

李蕖心情大善,简首不知要用何言语形容。

就是一个劲的笑。

看丫鬟拌嘴笑,看芳华苑小灶房做饭的厨娘笑,看翠果绣东西笑。

谁都能感受到她的快乐。

她由内而外的快乐,像是小太阳,见之温暖。

徐嬷嬷从未感受过自家姨娘这般开心。

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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