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血字刻骨
苏寒的指尖刚触及那卷泛着青芒的《九曜锻骨诀》残页,识海突然像被投进了一把碎冰。
他踉跄半步,左手本能地按住太阳穴。
那些半透明的影子不知何时从符文间隙钻了出来,形态似人非人,轮廓像被水浸过的纸页般模糊,却有无数细小的黑针正往他识海深处扎——是前几日被他吸收的《玄冰诀》里走火入魔的修士执念?
还是更早前被销毁的《千机策》中未完成的算筹?
"这些是被遗忘的执念......"他咬着后槽牙低笑,喉间溢出一丝血沫,"想夺我身体当新的书匣?"
姬九黎的指尖在他后颈轻轻一按。
她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如霜雪,星子屏障在两人身周凝成淡银色的茧,那些幽灵刚触到屏障边缘便发出刺耳的尖啸,半透明的身体被星力灼出焦黑的孔洞:"它们怕我的星辰之力。"她的声音像浸在冰泉里的玉笛,"你专心炼体,我来护你。"
话音未落,她的眉心泛起一道星辉。
苏寒能清晰感知到两人间的共生枷锁突然发烫——那是心剑共鸣的前兆。
下一刻,他识海边缘绽开一片星图,将那些黑针般的执念尽数挡在三尺之外。
姬九黎的气息顺着枷锁涌进来,带着她惯用的沉水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她在强行分担他的识海震荡。
"用血肉铭刻符文。"
炼体导师的声音突然在头顶炸响。
苏寒抬头,见那老者不知何时站在十米外的符文堆上,手中半块玉珏正渗出暗红血光。
他的眼神像淬了火的剑,"你之前只是用骨骼承符,那是死书。
想要真正掌控'活体图书馆',必须让符文渗进血肉。"
"老东西又来卖关子!"
一道阴狠的破风声从左侧袭来。
苏寒瞳孔骤缩——是炼体阻碍者!
那人身披玄铁鳞甲,手中握着根裹满倒刺的狼牙棒,棒尖正对着他后心的命门。
这是第三次了,每次他炼体到关键处,这人便会突然出现,上次打断他凝聚《碎星手》的骨纹,上上次差点震碎他刚成型的脊椎符页。
"找死。"苏寒低喝一声,右手的荒古天命纹突然泛起金光。
他反手抽出腰间的破劫剑胚,剑身嗡鸣震颤,剑脊上浮现出一行淡红小字——《御水诀》。
这是他昨日吞噬的低阶功法,此刻正随着剑胚的共鸣在识海翻涌。
"噬兵组合技·血纹刻印!"
苏寒咬破舌尖,腥甜的血珠溅在剑刃上。
剑胚瞬间暴涨三寸,原本青灰的剑身浮起血色纹路,竟与他左手无名指上的幽蓝符页形成某种共振。
他挥剑划过自己右臂,鲜血飞溅间,那些血珠竟在空中凝成一道血色符文,带着灼烧般的热度,"啪"地烙在他左侧第六根肋骨上。
"咔——"
骨骼碎裂的脆响与符文入体的灼热同时传来。
苏寒眼前发黑,却看见那根原本透明如纸的肋骨突然泛起金红双色,《焚骨经》的总纲正顺着骨缝蔓延,将脆弱的"纸页"重新锻造成泛着金属光泽的符骨。
他能清晰感觉到,这根肋骨现在既是他的骨骼,又是一卷能自主运转的经书——当他运转《焚骨经》时,肋骨里会渗出温热的火灵气;当他默念《御水诀》,骨缝中又会凝出细小的冰珠。
"第二页,成!"
苏寒的声音带着破音的沙哑,却震得整座空间嗡嗡作响。
那些原本围着星子屏障打转的图书馆幽灵突然像被抽走了主心骨,尖啸着往符文堆里钻。
虚影书灵的身影从符文中显形,那张与张管事一模一样的脸此刻扭曲如恶鬼:"不可能!
你还未成书就敢用血肉刻骨!"它抬起手,无数被苏寒吸收过的功法残页突然从虚空飞出,像利箭般射向苏寒面门。
姬九黎的星子屏障骤然收缩,将那些残页绞成齑粉。
她的本命剑"御星辰"不知何时出现在掌心,剑身上流转的星辉比往日更盛三分:"退。"她只说了一个字,剑尖却己点在虚影书灵心口——那是它最薄弱的意识体核心。
虚影书灵发出一声类似纸张撕裂的惨叫,身影瞬间淡去,只留下一句含混的诅咒:"等你头骨成页......"
"不过是被遗忘的残章。"苏寒抹去嘴角血迹,抬头时眼底的金光比符文更盛,"而我,将成为新的典籍。"
话音未落,他的脊椎突然传来灼烧般的热意。
苏寒低头,看见第三道符文正在脊椎骨影中缓缓凝形——那是《太初圣典》的开篇,泛着与姬九黎星子同色的银芒。
更让他震惊的是,他的识海中竟清晰映出所有吸收过的功法轨迹:《九转玄灵经》的幽蓝符线缠着《焚骨经》的血纹,《御水诀》的冰珠正顺着《碎星手》的金芒流淌,最后全部汇入脊椎处的新符文,像百川归海般形成一个旋转的光涡。
"你己超越凡体。"炼体导师不知何时走到近前,他望着苏寒泛着金红光泽的肋骨,声音里难得带上一丝感慨,"但接下来,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炼书'。"他指了指苏寒的头顶,"当符文刻到这里......"
苏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那里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像是一根细小的刻刀,正沿着头骨的缝隙,缓缓勾勒出第三道符文的轮廓。
他与姬九黎对视一眼,从她眼中看到同样的明悟:这一次,要刻的不是肋骨,不是脊椎,而是承载识海与记忆的......头骨。
而在两人看不见的角落,虚影书灵的残念正蜷缩在符文堆最深处。
它望着苏寒头顶逐渐清晰的刻痕,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头骨成页之日......便是你记忆崩散之时。
到那时......"它的身影彻底隐入符文,只留下一句细不可闻的呢喃,"你的故事,终将成为我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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