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雾气氤氲,善心草蓝莹莹的花瓣沾着露水,在石缝间忽隐忽现。南宫映雪刚采了半筐,忽然听见草丛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某些人不是最守规矩么?"她头也不回地讥讽,"旷课可是要挨戒尺的。"
姜宸宣解下腰间布袋放在她脚边,里头装着雄黄粉和止血草:"申时之后,毒蛇出没最盛。"
"要你多事!"南宫映雪一脚踢开布袋,却见里头滚出个油纸包。拆开一看,竟是只烤鸡,正是那日她随口提过喜欢的铺子。
山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她眼眶发涩。正要嘴硬,忽见姜宸宣蹲下身,用受伤的手小心翼翼捧起一株被踩倒的善心草。
"你......"南宫映雪盯着他笨拙的动作,突然夺过小铲,"让开!根须都断了怎么活?"说着麻利地培土固定,又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倒出两滴药液浇在根部。
姜宸宣看着她发间摇晃的银铃,轻声道:"原来南宫小姐也懂救死扶伤。"
"闭嘴!我是怕......"南宫映雪恶狠狠抬头,正撞进他含笑的眼眸。山岚缭绕间,她忽然想起画上那只遮阳的狐狸。
"......怕你死了没人给我顶罪。"她最终嘟囔着别过脸,却没甩开那人悄悄覆上来的手。
远处钟声悠悠,惊起一树山雀。蓝莹莹的善心草在风中摇曳,有一株悄悄缠上了绯红的衣角。
后山的风忽然静了下来。
南宫映雪盯着姜宸宣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掌心粗糙的剑茧蹭得她皮肤发痒。她本该甩开的,却鬼使神差地翻过手腕,指尖搭上了他的脉门。
"恢复的差不多了?"她声音清脆,指腹下的脉搏又急又乱。
姜宸宣却笑了,晨光落在他苍白的唇上:"比不得南宫小姐的穿心一剑。"
"你!"南宫映雪猛地抽回手,却被他反手握住。
"善心草要趁露水未干时入药。"姜宸宣从怀中取出一方素帕,轻轻裹住她方才采药时划破的指尖,"我陪你采完。"
南宫映雪倏然僵住了。
姜宸宣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际,像三月柳梢最轻的那一缕风,却在她肌肤上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他双臂撑在树干两侧,将她整个人笼在阴影里。山风穿过枝桠,摇落几片凤凰花瓣,正巧沾在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上。
"你......"她刚要开口,忽觉颈侧一暖——是那人用额头抵了上来。彼此交错的呼吸间,她闻到了血腥味里混着的沉水香。
太近了。
近到她能数清他领口银线绣的云纹,近到能看清他苍白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方才还伶牙俐齿的人,此刻却像被捏住后颈的小狐狸,连指尖都僵得发麻。
山雾渐渐散去,露出远处飞檐的一角。姜宸宣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溅在善心草蓝色的花瓣上,晕开妖异的紫。
南宫映雪脸色骤变,一把扣住他手腕:"你吃了什么?!"
"不妨事......"姜宸宣想擦去唇边血迹,却被她狠狠捏住下巴。南宫映雪指尖沾了血凑到鼻尖一嗅,瞳孔骤然紧缩。
"断肠散?你疯了?!"她声音都在发颤,"就为了......就为了证明什么人性本善?"
姜宸宣望着她通红的眼眶,心跳慢了半拍,"不是证明......"他轻轻握住她发抖的手,"是赔罪。"
为当时没能护住她,为如今让她拿起伤人的剑。
南宫映雪突然扯开衣领,从贴身锦囊里倒出一粒赤红丹药:"吞下去!"
姜宸宣摇头:"我没事......"话未说完就被她掐着脖子塞进嘴里。南宫映雪恶狠狠道:"再敢吐出来,我就把你扔进寒潭喂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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