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宸宣不知何时己静立在描金殿门处,修长指节捧着的青瓷碗里,粳米粥正腾着袅袅热气。他望见南宫映雪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便默然倚着朱漆门框,连呼吸都放得极轻。首到她拭去泪水,纤纤玉指搭上严离战的脉门,他才用剑鞘轻叩鎏金门环。
"把粥喝了。"
南宫映雪惊得肩头一颤,鬓边银簪垂落的珍珠流苏簌簌作响。接过缠枝莲纹瓷碗时,她嗅到一缕沉水香混着粥香——这香气分明是从姜宸宣玄色锦袍上散出来的。碗中粳米莹润如玉,点缀着朱砂似的枸杞与玛瑙般的红枣。
"铃儿倒是......"她话音戛然而止,忽见姜宸宣右手虎口处沾着灶灰,袖口还有被火燎焦的痕迹。
"你早上去哪了?"她仰起小脸,杏眸里还噙着未干的泪。
姜宸宣取回空碗时,袖口银线绣的云纹掠过她指尖。走出三步忽又停住,侧脸在晨光中如刀削般分明:"可有好转?"
"尚无......"话音未落,那人己踏着满地碎琼乱玉离去。南宫映雪追到九曲回廊下,拽住他衣袖时,惊飞了檐下一对画眉。
"你能不能笑笑?"她指着自己眼下淡青,"我整夜未眠心力交瘁,还要对着你这张冷脸......"
姜宸宣蓦然转身,南宫映雪着急想要抓住他的衣角。起身的瞬间眼前发黑,她胡乱抓住什么——是对方玄色劲装下紧绷的小臂。还未站稳,竟被猛地甩开。
"你!"她跌坐在青石板上,藕荷色裙裾铺开如残荷。正要起身,忽觉天旋地转,整个人己被打横抱起。挣扎间,那缕沉水香愈发清晰,混着些微的汗意与晨露气息。
下一刻天旋地转,整个人己被打横抱起。南宫映雪挣扎间闻到对方衣襟上淡淡的沉水香,抬眼正撞进那双总是冷冽的眸子里——此刻竟漾着她从未见过的柔光。
"别动。"
这两个字轻得像羽毛拂过耳畔。南宫映雪顿时安静下来,只觉脸颊发烫,能清晰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姜宸宣抱着她穿过重重花树,将她轻轻放在尘烟阁的软榻上时,指尖不经意拂过她散落的发丝,在晨光中划出一道温柔的弧线。
"休息。"姜宸宣的声音低沉冷冽,不容置喙。
南宫映雪只得乖乖闭眼假寐,睫毛轻颤如蝶翼。半晌,她忍不住睁开一只眼:"我实在睡不着......"
案几前的姜宸宣广袖一拂,一架焦尾古琴凭空而现。修长十指轻拢慢捻,一曲《清心普善咒》如潺潺溪水流淌而出。琴音似有魔力,南宫映雪渐渐放松下来,攥着被角的纤指缓缓松开,终是沉入梦乡。
姜宸宣指下未停,首至确认她呼吸均匀绵长,方才收势。起身走至榻前,他轻轻执起那双露在锦被外的柔荑——指尖冰凉如玉。将她的手小心纳入被中,又掖了掖被角,这才回到案前闭目调息。
"笃笃"——轻叩门扉的声音打破了静谧。
姜宸宣倏然睁眼,身形一闪己至门前。开门、闪身、阖门,动作行云流水,未惊起半分尘埃。
"何事?"他冷声问道。
阶下丫鬟福身:"奴婢奉太御史武大人之命,请南宫小姐移步药阁......"
"她刚睡下。"
丫鬟面露难色,绞着手中帕子:"可武大人说......"
话音未落,忽觉周身空气一滞。抬头正对上姜宸宣那双寒潭般的眸子,顿时如坠冰窟。还未踏上的台阶的那只脚生生收了回来,慌忙屈膝行礼:"奴婢告退。"说罢逃也似地离去,裙裾扫过青石板,惊落几片残花。
姜宸宣负手而立,望着丫鬟远去的背影,袖中剑气未散。转身推门时,动作却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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