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安城的暮色浸着血腥气。
裴明轩的玄甲卫踹开又一户院门时,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鸣。被拖出的少年拼命抓住门框,指缝里渗出的血在门槛上拖出五道抓痕——昨夜这里刚悬过三具反抗者的尸体。
"第五十七条人命。"暗巷里的灰衣人舔了舔刀尖,腰间令牌闪过"玄"字暗纹。他脚边跪着的将领双目赤红,脖颈青筋暴起:"末将...愿率前锋营开城门!"
严离战捏碎第七只茶盏,瓷片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沙盘上代表焱朝大军的黑旗己插到皇城咽喉处。
议事阁前的青石板上,伍德的靴底几乎要磨出火星来。他背着手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望向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额角渗出的汗珠顺着刀疤滑落。当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时,他一个箭步冲上前,铠甲鳞片哗啦作响。
"大人!"伍德刚开口就被武铭赫抬手制止。武铭赫苍白的指尖抵在唇前,眼下挂着浓重的青影。"陛下三日未眠,方才解了鸠毒。"他反手轻掩门扉,声音压得极低,"钢刀也要入鞘养锋。"
伍德连忙捂住嘴,却又在松手时带出半句:"南宫姑娘醒了"话音未落自己先打了个激灵,铜铃般的眼睛偷瞄向内殿。
武铭赫的摇头刚进行到一半,朱漆殿门突然洞开。夜风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严离战玄色披风下露出明黄中衣,赤足踏在冰凉的金砖上。
"雪儿在宫里?"年轻的帝王嗓音嘶哑,眼底布满血丝。太监伍德膝急忙上前扶住皇上。
"尘烟阁!"严离战突然松开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他转身时披风扫翻青铜鹤灯,滚烫的蜡油溅在武铭赫官靴上,却无人低头看一眼。
三道身影在宫道上拉出诡谲的长影。帝王赤足踏碎薄霜,伍德提着衣摆追赶,最后方的武铭赫无可奈何的叹气。当"尘烟阁"的匾额撞入眼帘时,严离战喉间溢出一声呜咽般的呼唤:"雪儿——"
雕花门扇被撞得拍在墙上,烛火剧烈摇晃。严离战在门槛绊了个趔趄,目光却死死锁住锦帐中的身影。南宫映雪苍白的脸陷在青丝里,像一捧雪快要化在月色中。
"雪儿..."这次呼唤轻得如同叹息。帝王踉跄着扑到床前,颤抖的手指悬在女子面颊上方,却不敢触碰。武铭赫望着被帝王紧紧攥住的柔荑——那只曾执朱笔批阅奏章的手,此刻正小心翼翼将南宫映雪的指尖包进掌心,如同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柳意韵立在纱帘后,指尖无意识地着药囊上的缠枝纹。她望着龙袍青年颤抖的背影,忽然明白坊间那些传言从何而来——严离战凝视南宫映雪的眼神,像海难者紧攥最后一块浮木。两个被命运巨浪拍打得支离破碎的灵魂,在这深宫里竟寻到了相似的裂痕。
"先生,雪儿为何不醒?"帝王的声音裹着琉璃易碎的脆响。他指尖拂过南宫映雪睫毛投下的月牙影,仿佛那两扇紧闭的眼睑是打不开的珍宝匣。
武铭赫躬身接过那只苍白的手腕。太医的指腹下,脉搏如初春溪流般平稳流淌,与帝王紊乱的呼吸形成鲜明对比。"脉象己趋平和,只是神思耗损..."话音未落,突然察觉身后多了一道气息。
姜宸宣不知何时倚在了博古架旁,玉簪上的明珠在暗处泛着冷光。他不似帝王那般失态,也不似御史那般忧切,只是用目光丈量着这间寝阁——雏菊在青瓷瓶里舒展,风铃在檐下唱着《折柳》的调子,茉莉香雾描摹着床榻轮廓。每一处细节都在无声诉说:这是按南宫映雪心意打造的。
首到隐卫的密报撕碎满室静谧,严离战才如梦初醒。他起身时龙纹袖口勾住了床幔金钩,撕拉一声裂帛响,像是某种不祥的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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