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伍德慌慌张张的闯入,单膝跪地:"武大人,皇上邀您前往议事阁!"
临进议事阁前,武铭赫忽然停下脚步,袖袍在夜风中微微翻动。他侧过身,压低声音对伍德道:“南宫姑娘生病一事,暂不可传入圣上耳中,让他分心。”
伍德一愣,浑浊的老眼闪过疑惑,刚想开口询问,武铭赫却己转身推门而入,只余一缕药香飘散在冰冷的宫廊里。
从巳时到夜幕,议事阁内始终静得骇人。
伍德佝偻着背守在门外,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搓动着。他每隔一个时辰便换一次烛台,饭菜热了又凉,凉了又热,最终也只是原封不动地端进去,再原封不动地端出来。
阁内偶尔传来茶盏轻碰的声响,或是纸张翻动的窸窣,却始终无人说话。
暮色渐深,宫灯次第亮起,将伍德佝偻的影子拉得老长,斜斜地映在朱漆大门上。伍德深深叹了口气,苍老的手指无意识地着食盒边缘。他不知道武铭赫为何要瞒着皇上,但他知道——这深宫里的秘密,从来都是见不得光的。
柳意韵守在南宫映雪榻前,指尖轻轻拭去她额角的冷汗,又小心托起她的后颈,喂了几口温水。见映雪呼吸渐稳,她稍稍松了口气,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正欲闭目小憩,屋顶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嗒"声。柳意韵眸光一凛,反手握住枕边的青霜剑,悄无声息地掠出房门。她足尖一点跃上屋檐,瓦片尚有余温,却不见人影。夜风拂过树梢,不远处草丛簌簌作响。
"谁?"剑锋挑开茂密的草叶,却对上一双琥珀色的圆瞳——是只通体乌黑的小猫,见她剑光森然,吓得"喵"地炸毛逃窜。
柳意韵怔了怔,忽然想起月前那只化作小猫的黑狸精。当时南宫映雪抱着它揉耳朵的模样,眼底缀着星子般的笑意。
"......若她醒来见到,定会欢喜。"
黑猫三窜两跳跃过矮墙,竟首奔若简兮的院落。柳意韵追至门前,见窗棂透出暖黄烛光,略一迟疑,还是叩响了门扉:"若姑娘,可有见一只黑猫经过?"
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仿佛被无形的手缓缓推开。
屋内烛火幽绿,映得若简兮半边脸隐在阴影里。她指尖下的琴弦震颤着,凄厉的琴音如泣如诉,每一个音符都像细针般扎入耳膜。柳意韵刚踏进一步,突然按住太阳穴——琴案上那尊青铜香炉里,飘出的青烟竟扭曲成蛇形,随着琴音往她七窍钻来,只觉气血翻涌,眼前竟浮现重重幻影。
"铮——"
一根琴弦突然崩断。若简兮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渗血的弦,声音轻得毛骨悚然:"你也是来抢他的?"
柳意韵蹙眉:"姑娘莫要胡说。"
"哦?"若简兮忽然低笑,眼角泛起不正常的猩红,"那就是你的小师妹......"话音未落,柳意韵瞳孔骤缩——对方眉心竟浮着一线黑气!
柳意韵急退两步,袖中暗扣的清心玉佩己然发烫——这是摄魂烟!她猛地咬破舌尖保持清醒:"你被反噬了!"
"砰"地一声,门扉被无形之力重重合上。若简兮飘忽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我这地方......"她抚过琴弦带出刺耳杂音,"可不是你想走就走的。"
柳意韵反手召出风烈鞭,鞭梢在空中炸开一声清响:"要打?我奉陪。"
若简兮倏然回到琴后,指尖划过七弦竟带起血色。琴音化作实质的刀刃袭来,柳意韵却突然收势,长鞭如银龙首取古琴——
"咔嚓!"
桐木断裂的刹那,若简兮浑身剧颤,眼中黑气溃散。她踉跄扶住琴案,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我刚刚......"
地上碎琴中爬出几只蛊虫,迅速化灰。
柳意韵一把扶住她:"心魔噬体还敢强催内力?"触到对方经脉时倒吸凉气——竟有三股真气在互相撕扯!
若简兮突然抓住她手腕:"别告诉......尤其是我师兄......"这个向来骄傲的女子,此刻眼中全是破碎的恳求。
柳意韵沉默片刻,掏出一只青瓷瓶放在桌上:"清心丹,每夜子时服。"
夜风卷着残叶扑进门缝,盖住了若简兮低低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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