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南宫映雪轻点足尖翻过南宫府的高墙,落地时连一片枯叶都未惊动。她贴着墙根的阴影前行,月光将十个持剑侍卫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朱漆大门上如同十柄悬着的利刃。
穿过回廊时,一阵檀香混着纸灰的气味飘来。大厅内,两盏长明灯在灵牌前幽幽燃烧,新换的线香青烟笔首。南宫映雪瞳孔微缩,眼中涌动着恨意——那灵牌上"先考南宫公"的金漆亮得刺眼,竟像是近日才重新描过的。
她猛地转身,衣角带起的气流惊得供桌上的烛火一阵摇晃。快步穿过熟悉的庭院,推开自己闺房的雕花木门时,扑面而来的菊花香让她呼吸一滞。屋内陈设分毫未变,连她离家那日随手搁在妆台上的玉簪都还在原处。暖炉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床榻上叠着崭新的淡黄袄裙,正是她最爱的秋葵色。
"喀嚓"——院外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南宫映雪闪身隐入拔步床后的阴影,听见细碎的脚步声停在门前。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鬟推门而入,臂弯里挎着的竹篮盛满乌黑的兽金炭。
"奇怪..."丫鬟踮脚往暖炉里添炭时小声嘀咕,"这炭怎么烧得这样快..."忽然铜火箸从她手中跌落,在地上滚出清脆的声响——她透过妆台的铜镜,看见了身后悄然浮现的素白身影。
冰凉的手指扼住咽喉的刹那,小丫鬟的瞳孔骤然放大。"谁让你来的?"南宫映雪的声音比指尖更冷。感受到掌下喉结的滚动,她稍稍松开钳制。
"是、是内务府..."丫鬟的眼泪砸在南宫映雪手背上,"自打去年腊月起,皇上就命人日日打扫南宫府...说、说万一小姐回来..."话音戛然而止,小丫鬟突然瞪大眼睛看向窗外。
几乎在同一瞬间,南宫映雪听见檐角铁马发出不自然的轻响。她劈手击晕丫鬟,闪到窗边时,正好看见一道黑影掠过对面屋顶——那鬼面人腰间的玉佩在月光下泛着熟悉的青芒。南宫映雪嫌弃地看看,将她挪到了椅子上,关上门走了。
离落痕将熬好的百合粥轻轻搁在案几上,瓷碗底与檀木相触,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她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指尖无意识地着袖口绣着的金凤——那针脚有些乱了,就像她此刻的心绪。
"娘娘..."小宫女战战兢兢地跪在屏风外,"皇上他...去了南宫府。"
离落痕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早己练习过千百遍的得体笑容:"知道了,把粥撤了吧。"声音平静得如同殿外结了冰的湖面。
待宫人们退下后,她独自站在铜镜前,慢慢摘下九凤冠。镜中的女子眉眼依旧精致,却像是戴着一张描画精美的面具。她想起今早请安时,李贵妃那句"亡国公主也配戴凤冠"的讥讽,当时她只是浅浅一笑,连茶盏都没晃一下。
锦被冰凉如铁,离落痕蜷缩在床榻里侧——这是她进宫养成的习惯,总把外侧留给那个永远不会来的人。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她忽然想起多年前在焱朝皇宫,那个偷偷给她送蜜饯的小宫女。不知道那个爱笑的丫头,是否也死在了严离战的铁骑之下?
若简兮攥着喜服宽大的衣袖,金线绣的鸾凤在烛光下明明灭灭,像是随时要振翅飞走。她己经在府里转了三圈,连姜宸宣常去的藏书阁都找遍了,可那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少夫人..."小丫鬟战战兢兢地捧来新煮的茶,青瓷盏在她手中微微发颤,"少爷或许是有要事..."
"要事?"若简兮突然笑了,指尖抚过喜服上精致的珍珠扣,"大婚前三日不见新娘?"话音未落,她猛地抓起妆台上的金剪刀,寒光闪过,半幅裙摆顿时裂开狰狞的口子。
"啊!"小丫鬟慌忙去拦,却被翻倒的茶盏泼了满手。滚烫的茶水溅在皮肤上,瞬间泛起骇人的红痕。若简兮看着小丫鬟强忍泪水的模样,剪刀"咣当"掉在地上——那丫头手背上的烫伤,像极了她及笄那年,姜宸宣为她挡下热油时留下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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