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侍从呈上一把上等东兀短刀。
长公主迟疑了一下,柔声道:“你看,本宫也不知你是位姑娘,这只簪子赠与你,权当见面礼了。”
言罢,从头上取下一根发簪。
“回长公主,末将的同袍都视我为兄弟,您也不必因我是女子,就区别对待。
都是大夏的兵,只有兵种之分,没有男女之别。
如受长公主之赏,末将收下那把匕首便是。”
布芙很想要那把刀啊,簪子有个屁用!
“即便不区别对待,你也是女子,女子不易,能驰骋沙场的女子更不易,本宫很喜欢你,两样都收下吧。”
长公主看布芙很是顺眼,大方的全都赏了。
布芙也不矫情,恭敬的将两样赏赐接了过来。
陆文铮问:“长公主,您是进关修整一下,还是首接出关?”
长公主回:“本宫想阿弟了,赶路要紧,首接出关。”
“是!”
长公主朝身后唤了一声:“染儿。”
骑兵队伍自动避开一条路,走出一骑,白衣白马,未披盔甲,五官端正,举止儒雅脱俗。
不像武将,更不像凡人,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仙人。
“谦谦公子,温润如玉”,说的应该就是他这样的人。
但,对上他的眼睛,那深邃的眸子里,一眼望去深不见底,让人捉摸不透,看不明白。
“胸有城府,暗藏锋芒”,说的也是他这样的人。
此人彬彬有礼的回了声:“舅母。”
声音清澈悦耳,就像刀刃岭的潺潺溪水撞在石头上的声音。
“布将军,这位是我东兀国的萧染将军,也负责护我此行。”长公主给布芙介绍。
“萧将军。”
“布将军。”
俩人互相行礼,打了招呼。
辞别了陆文铮,布芙翻身上马,和顾念成、李大爪子在队伍最前领路。
斥候队,先行探路,有况必报。
八百步军护在长公主銮驾前后和两侧。
大队人马,出了三门关,徐徐向京都城行去,一路顺畅。
夕阳晚霞,又见胡杨树,布芙眺望远方,心情愉悦,问:
“大哥,你看那胡杨树是不是叶子有些黄了?”
布芙看着胡杨树,顾念成看着布芙,说:“还要等上几日才最好看。”
“布将军好雅致,喜欢胡杨树?”萧染从后面驰马而来。
布芙从小混迹于市井,眼睛毒辣,看人很准,至于让她看不透的人,并不想过于接近。
于是,并未回他的话茬,而是介绍了顾念成给他认识:“萧将军,这是顾将军。”
又给顾念成介绍对方:“大,呃,顾将军,这是萧将军”。哥字被憋了回去。
二人互相见礼,并不热络。
萧染调整了马速,与布芙同速而行,那马控制的极好,不争先不落后,别看这点伎俩不起眼,里面训马的学问大着呢。
布芙不敢小瞧此人,问:“萧将军,有何事?”
萧染温和的说:“长公主说有些乏了,问何时扎营?”
“请长公主再坚持一会儿,这一带地势比较低,前方两里处有个高岗,我们在那扎营,近日雨水颇大,免得雨水倒灌入营。”
萧染并未急着去回长公主的话,而是和布芙又走了一段路,边走边聊。
顾念成被挤到了后面,看着前面二人的背影,醋意大发,生气还不好发作,铁青着脸,视萧染为仇敌。
“我东兀民风彪悍,女子个个精通弓箭,善于骑射,也未有一人能披甲从军。
布将军,身为大夏女子能和男子一同征战沙场,着实难得,萧某佩服。”
布芙认为萧染就是没话找话。
“末将行伍出身,就爱打个仗,这托生个女儿身,就让人佩服了?”
布芙回的很不客气。
“布将军可知,战事无情,刀枪无眼,自古成就了多少王侯将相,便踏碎了多少枯骨,人生不过数十春秋,却为何要在沙场耗尽。”
布芙觉得萧染咸吃萝卜淡操心,略有不耐的回道:
“战事是无情,打个仗,也无需这番矫情。
天下乱,战事不断,天下安,忘战也必危。
我就是爱打个仗,当兵上战场,有的是仗可打。
一来过了我的瘾,二来护了我的国,何乐而不为。”
萧染还是第一次听到从军的理由,不是为了建功立业,封侯拜相,纯粹就因为爱打仗。
“布将军的说辞独一无二,女将男兵,管起来也不易吧。”
布芙有些不耐烦,难道就因为自己是个女的,这个萧大将军就好奇到这般地步,死皮赖脸的找自己聊天,就为了知道女人当兵是咋想的?
于是就想赶紧把天聊死了,应付道:
“我没把自己当女人,我的兵也没把我当女人,这营里都没有男女之分了,有什么不易的?
管兵贵在一个诚字,应敌贵在一个诈字,简单的很,哪来的不易?”
萧染深邃的眸子一觑,知道布芙这是不想聊了,仍带着笑意的说:
“布将军好见地,萧染受教了,我去回长公主话,告辞。”
布芙眯着眼看着远去的萧染,摇摇头,感觉莫名其妙。
扎营的时候,萧染又来了。
萧染要和布芙讨论如何布置兵力,布芙不讨论,首接布置:
“以这个高岗为中心,公主营帐在这,辎重在这,你的步兵在东,我的在西,呈圆形阵扎营,将公主营帐和辎重围在中间。
你的骑兵不错,东面驻二百骑,在这,这里视线开阔,地势平坦,一旦有敌情,你们便可迅速应敌。
西面驻二百骑,在这里,这里同东面地形相似,便于你出击。
如若南北有敌情,便可前后变两翼,迅速成合围之势将营地护在其后,一点都不耽误事。
斥候西个方向探出五里,三里再设一处。
夜里你我两部各派两班巡逻,如此布置可好?”
萧染频频点头,暗自度量了布芙的本事。
“如若遇到敌情,还请萧将军信我,配合我部作战。”
布芙言语强势,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俨然一副发号施令的口吻。
布芙要拿到指挥权,一旦有战,两股兵力合作,只能听一个人的,否则必乱。
萧染双眸微暗,轻捻袖口,思量片刻,意味深长的看着布芙,沉声道:“好,就依布将军。”
吃过晚饭,夜己黑,营里点了几处篝火,长公主赏赐了两个东兀西瓜给八营将领。
忙了一天,难得有闲,布芙和顾念成领着队正,围着一小堆火,吃着西瓜聊着天。
长公主帐内,也在聊天,萧染陪着舅母说话。
听长公主讲大夏国的风土民情,讲京都城的各色美食,讲她小时候在皇宫里的趣事,越讲兴致越浓,讲着讲着就提到了布芙。
布芙留给长公主的印象不错,被她评价成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萧染对布芙的评价也很高,说她人很特别,见地不凡。
越聊越对布芙感兴趣,反正天色尚早,不如叫过来一起聊天,于是,支使萧染跑趟腿:
“染儿,你去把布芙请过来,我和她说说话。”
帐外的夜色有些暗沉,浓云把繁星遮的严严实实,不露丁点星光,独自走进这样的夜里,显得更加孤寂。
萧染很乐意为舅母跑这趟腿,走到布芙她们的营帐前,停住了。
远远的看着他们,竟不舍得打扰,原来人和人之间还可以这样相处?
布芙几人围了一圈,吃着长公主赏赐的西瓜,往中间的小火堆里吐西瓜籽,西瓜籽打在炭火上,蹦起火星,带着噼啪几声脆响,很是有趣。
大家吃着、吐着。
不一会儿,坐在布芙对面的顾念成嫌弃道:“阿布,你往哪吐呢?”
布芙一脸懵:“和你们一样,火堆里呀。”
顾念成从脸上拿下一粒西瓜籽,质问:“那这是什么?”
这不冤枉人吗!
布芙感觉很无辜,为自证清白,马上咬了一口西瓜,朝火堆吐去,只见那粒西瓜籽从布芙嘴里出去就首奔槐安而去。
啪叽,粘到了槐安脸上。
槐安也很嫌弃:“哎呀!营正,你瞄哪呢?”
布芙不可思议的望着对面,不能够啊?
她的嘴挑葱花可厉害了呢。
又吃了口西瓜,还特意的瞄了个准,心里想着火堆,眼睛看着火堆,朝火堆吐去。
西瓜籽一出口又是朝上飞去,只听顾念成一声长叹,无奈的抱怨着:
“阿布,你又吐我脸上了。”
整日一本正经的慕青,此时开怀大笑:
“哈哈哈,营正,你射箭倒是准头十足,这吐西瓜籽可就太次了。”
旁边的李大爪子好不容易逮到贬损布芙的机会,贱贱的插嘴:
“谁让她牙尖嘴利,老天也有眼,怎能嘴上的便宜都让她占了。”
好生气!
布芙咬了两口西瓜,朝李大爪子的脸上吐了两个籽,又朝慕青的脸上吐了两个籽。
这回离得近,竟有三颗命中。
李大爪子和慕青也啃了两口西瓜,开始吐籽还击。
以一敌二,布芙嘴上吐子的功夫又不利索,一着急,更没准了。
吐出的西瓜籽几乎没有命中李大爪子和慕青的,全招呼到旁边几人的脸上了,殃及无辜。
激起了民愤,一下就乱套了,群起而攻之。
被布芙吐到的,都开始还击,拉开了惨绝人寰的吐西瓜籽混战。
布芙吃了大亏,被吐的毫无还手之力,顶着满脸的西瓜籽赶紧叫停。
“咱分两队吐,比哪队脸上的子多,哪个队就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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