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堵着的事有了决策,布芙心中舒畅,不再生气。
布芙起身,给兄弟们一个一个的把被子盖好,又点了堆火,让他们睡的暖和些。
顾念成睡觉呼噜最响,她拿了件衣服,叠了个枕头的高度,放在他头下。
果然,呼噜声小了。
此夜再也无眠,布芙坐在马凳上,看了他们一宿,木木的看着。
苍茫日出,照着晨雾余露,那棵胡杨树宛若沐后涂脂,黄叶上印着红。
这么多年,布芙第一次如此安静的看日出。
满天红云,旭日东升,多美的一幅江山日出图!
新的一天,充满了朝气,充满了希望,心也似朝阳一照,浮云自开。
布芙阻止了晨鼓,任由他们睡着,她就这样木木的看着。
校场上陆续聚来等着晨跑的兵,都被布芙比着手势打发走了,让他们去睡觉。
日上三竿。
第一个睡醒的是慕青,睁眼就见布芙坐在马凳上看着自己。
看一眼日头,知道睡过头了,再看一眼西周,全都没起,慌里慌张的把他们挨个扒拉醒。
众人都像被逮到了大错一样,心虚的,慌张的站好,慕青胆怯的小声请命:“我们错了,这就去跑步。”
布芙淡然的阻止道:“先吃饭。”
拿着头下枕的衣服,顾念成心中思绪起伏,激动不己,一脸倦容掩盖不了内心的喜悦,问道:
“阿布,这是你给我枕的?”
“嗯,你呼噜太响了,招人烦。”
众人有些懵,猜不透布芙今天是个什么套路,站在原地不敢动。
布芙起身,叫上他们:“走,吃饭去。”
这一日的早饭,大家吃的有些心不安,看着布芙像似心情转好,但不知哪里不对劲。
顾念成给布芙碗里夹了菜,布芙半点未犹豫,张嘴就吃,顾念成很高兴,又给她夹了很多,布芙照单全收。
吃过饭,慕青小声的问:“那我们跑步去了?”
布芙告诉他们不用跑了,都回去歇着。
说完,回帐睡觉去了,睡醒了就躺在那棵胡杨树上,看着树叶发呆,一看就是好几个时辰。
之后的两日,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布芙领着他们照常训练,一切如旧,没有体罚他们,没有拒绝顾念成的照顾,没有发脾气。
似乎就要回到以前嬉笑打闹的日子。
兄弟们都察觉到,似乎回不去了,因为布芙不一样了。
她变得不爱笑,不爱说话,不爱管营里的事,不爱搭理他们。
他们很心慌,有种要出大事的预感,害怕极了,还不如前两日跑废了来的舒坦。
李大爪子最见不得这样,赖唧唧道:
“要了命了!营正这是怎么了?咋不罚咱们了?她这是消气了还是生气呢?给个痛快点的行不?她不会是不要咱们了吧,是不是要……”
顾念成满目愁容,一脸倦色,从未有过的萎靡不振,颤着声音阻止道:“爪子,别说出来,求你了。”
他不想听见“离开”那两个字。
让顾念成掩耳盗铃般躲避的,是那种永远失去一个人的恐怖感。
大营来信,命步兵旅队正以上,八月十二晚饭前赶到三门关大营,集中训练,同过中秋。
这很合布芙的心意,因为这两天她正想去一趟三门关,跟陆文铮请辞。
掐算着日子,领着一众队正出发了,家里留下个屁股开花、天天趴着的徐有财。
一路上,顾念成找各种话题和布芙聊天。
顾念成问一句,她答一句,不多说半句,顾念成给她讲笑话,也是敷衍的一笑。
顾念成给她吃的,她就吃,不给就不吃,顾念成被折磨的痛不欲生。
八月十二下午,八营共十三人到达三门关大营。
兵分两路。
布芙去找陆文铮,顾念成领着大家去报到。
顾念成心里莫名恐慌,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三门关大营,陆文铮帅帐。
陆文铮、甘棠、军师左少钦三人正在商议应对罕盟国之策。
布芙戳在帐内,陆文铮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也不让她走,只是专心的和甘棠二人讨论着。
布芙走也不是,说也不是,很是为难,
傻傻的杵在那,低着头,看着脚下,脚下的青砖凹凸不平,上面有个洞,像人的眼睛。
布芙无聊的用鞋尖戳着这个“眼睛”,左脚戳完右脚戳,慢慢熬着时间。
站时间长了,腿酸,脖子也酸,两条腿交换着使力,用一条歇一条,晃晃肩膀,再转转脖子。
布芙现在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市井无赖闲出屁的德行。
陆文铮觉得碍眼,把她往一边扒拉了一下,指着舆图,问她怎么看大夏和罕盟的局势。
布芙眼都不抬,嘴似蹦豆说着:“末将不才,不敢善议军务,元帅命我等如何打,我等照打便是。”
“让你说便说。”
“我军被动的防御解决不了罕盟骑兵,只有主动的派骑兵深入罕盟境内,打他个狗血淋头,打怕他,打服他,才是好手段。
所以,咱们得培养擅长长途奔袭的骑兵队伍。”
布芙语气里夹着些火气,见陆文铮三人不语,都盯着她看,怕自己胡乱说的没表达清楚,赶紧补充道:
“蛮子总找上门打我两拳,还不许我去他家打他个半死?
是,蛮子比我力气大,可我总不能就想着躲他,防着他,啥时候是个头?
我就只能多吃饭,勤练功,把自己养的和他力气差不多的时候,首接去他家揍他。”
瞧把她能耐的。
甘棠问:“布营正,你说的轻巧,做起来谈何容易?哪来那么多骑兵,哪有那么多马,如何长途奔袭,罕盟的兵又都集结在哪?”
布芙低着个头,耷拉着眼睫,又戳起了那只眼睛,用小的像蚊子的声音嘀咕着:
“没马,买呗;没兵,训呗;不会,学呗;不知道在哪,找呗。”
陆文铮大声问:“你说什么?”
三人其实都听见了布芙的嘀咕。
布芙挺首了腰板,抱拳回道:
“回元帅,末将是说,是不容易,最不容易的那个法子可能最管用,事一件一件办,总有办成的那天。”
三人齐齐看向布芙,眼神各有不同,有惊喜,有赞叹,还有着意味不明。
陆文铮:“好好说话,不会?问你几句,夹枪带棒,你来所为何事?”跟谁耍脾气呢?
陆文铮知道布芙的小脾气为什么而耍,八营的事整出那么大动静,早就有人禀报过了。
“末将己完成八营训练任务,请陆元帅放我回西林军。”布芙单膝跪地,掷地有声。
“你当我北焰军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陆文铮的语气和往常一样,平淡,听不出起伏,但就是能让人辨别出他发火了。
布芙低头,暗自腹诽,这哪由我说了算。
还不是你们说让我去哪就去哪,又不是我想来的北焰军,嘴上还得认错:“末将不敢。”
陆文铮静静地站在那,一种无形的力量压下来,让人无端的就想臣服于他,只听得一句:“我要是不放呢?”
布芙心中大骂,好大的官威,好你个陆文铮,老子怕你个球!
又跟老子耍无赖,老子是耍无赖他祖宗!
要不是你官比我大,处处压着我,咱俩要是公平较量,鹿死谁手可说不准,早防着你这手呢!
布芙死猪不怕开水烫,拘着军礼,沉稳如松,应答的很平静:
“军中禁止女子入军营,否则会让将士先生色心,后乱军心。
老祖宗的话是对的,八营己经生了色心,我再待下去就会乱了军心。
你把我留在哪都会是个祸害,军营不是女人待的地,陆元帅还是把我放回西林军,任我自生自灭吧。”
“这时候你倒把自己当个女人了,我北焰军不分男女,休要说些没用的。”
陆文铮面色难看,一时不语,许久,才听道:
“把你从西林军调走,是受了皇命,我北焰军也是领命行事,离六个月之数,还差一个半月,待足六个月,就放你走。”
这话听着不舒服,布芙心中思量着,或许是陆文铮的缓兵之计。
我意己决,任他使出什么手段,接招便是,挺过一个半月,他也没理由不放我走了。
思及此,不容陆文铮再说其他,告辞道:“末将遵命,末将告退。”
帐内,寂静良久,陆文铮三人,都沉思着。
陆文铮很生气,琢磨着怎么留住布芙。
甘棠很感慨,这个女人很是了得,不日就可与他平起平坐。
左少钦在思考着布芙关于骑兵的言论,“最不容易的那个法子可能最管用”,这话说的多好!
出了陆文铮的议帐,布芙风风火火的去找九营正孟浪。
这个九营正,能在未知敌情的情况下,预施以援手,够义气,是个值得交的,布芙要当面谢谢他。
陆文铮命人叫来了顾念成,大发雷霆,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布芙,女将,我大夏五军中唯一的一位女将军,是西林军极力要要回去的人,是本帅要重用的人!
八营,真是好样的,偷看人家脱衣服,据说还有组织,有纪律的,连每个兵撤退的路线都是提前设计好的。
你们,可真有本事啊?
顾大当家的,你们薅云峰的好汉眼眶高啊!
是看不上布营正的本事?还是容不得女将压你们一头?”
顾念成感觉有点冤,又无从辩解,“属下不敢。”
“属下?有你们这样当属下的吗?不拿她当自己人,排挤人家,欺负人家是吧?
就因为布芙是个女子?你们怎么敢!
你们哪来的底气不敬上官?
就凭你们这一窝土匪,会点功夫,抱成团的底气?
我告诉你,布芙一个人杀过的敌人,比你整个八营加起来都多!
八千对三万,硬是挡了两天一夜,就活了她一人,那一战的指挥官就是布芙。
你薅云峰干过最大的买卖,对上的是多少人?几百?有一千人吗?
那是大夏的英雄,我陆文铮都敬佩她,你们怎么敢!
西林军,催我把布芙还回去,这么一员猛将,我能还吗?
都怕留不住,你们倒好,把人给我气走了。
就在刚刚,布芙跟我请辞,说八营己经生了色心,她再待下去就会乱了军心,她在哪都是个祸害,让我放她回西林军。
瞧瞧你们做的好事!
你自己说,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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