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阳光正好,温度适宜,本该是摸鱼喝奶茶的好时光。
叶小天却站在了深市福田区11号路,那家号称全市最大的彩票销售中心门口。
感觉自己像个即将步入考场的学渣,还是那种明知道自己一道题都不会,纯粹是去感受氛围、重在参与的类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味道,混杂着廉价香烟、汗水、劣质香水以及一种名为“一夜暴富”的虚幻梦想气息。
彩票中心门口人来人往,有穿着朴素、眼神热切的大爷大妈,也有西装革履、眉头紧锁的中年人,甚至还有几个看起来像刚放学、鬼鬼祟祟的学生。
“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啊……”叶小天叹了口气,认命地掏出他那部战损版手机。
娴熟地架好,调整了一下角度,确保能把自己脸上那份视死如归(或者说准备破产)的悲壮表情完美收录。
开播!
首播标题他昨天就想好了,此刻熟练输入:《刮刮乐挑战第一天:今天目标先亏……哦不,先赚他一个亿!》
几乎是标题出现的瞬间,首播间如同开了闸的服务器,在线人数“嗖嗖嗖”往上疯涨,弹幕更是像不要钱的自来水一样哗哗流淌。
“来了来了!主播虽迟但到!”
“前排出售瓜子花生矿泉水,小板凳自带!”
“亿?主播你口气不小啊!是津巴布韦币吗?”
“哈哈哈哈,我就喜欢主播这种还没开始就认怂的气质!”
“快进去快进去!我己经迫不及待想看主播倾家荡产的样子了!”
“昨天打赏的钱今天就来送给彩票中心?主播你这资金循环挺别致啊!”
“今日份乐子己就位!坐等主播表演一个血本无归!”
看着这些热情洋溢(幸灾乐祸)的弹幕,叶小天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帮孙子,指定是想看我笑话!
他深吸一口气,不是为了平复心情,纯粹是觉得这彩票中心门口的空气有点浑浊。
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像个即将奔赴刑场的壮士,走进了那扇象征着“希望”与“破灭”的玻璃门。
彩票中心内部比外面更热闹,各种走势图挂满了墙壁,几个窗口前排着队,更多的人则围在刮刮乐的柜台前,手里攥着硬币或者专门的刮卡工具,埋头苦干,嘴里念念有词。
“老板,先来……五百块的‘好运十倍’!”叶小天走到刮刮乐柜台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豪迈一点,虽然心里己经在滴血。
五百块,够他吃多少顿豪华版泡面了!
柜台后戴着老花镜的大叔见怪不怪地收钱,然后“哗啦”一声,从一整沓崭新的刮刮卡里撕下厚厚一叠递给他。
叶小天找了个相对空旷的角落,把手机镜头对准自己和那一叠花花绿绿的“废纸”,开始了今天注定不平凡的“作死”之旅。
“家人们,咱们先来个开胃小菜,五百块的‘好运十倍’,最高奖金二十五万!看看哥们儿今天的运气怎么样!”他拿起一张,用一枚五毛硬币,小心翼翼地刮开了涂层。
镜头特写给到刮开的区域。
“第一个,谢谢惠顾……”
“第二个,还是谢谢惠顾……”
“第三个……呃,五块钱!开门红!虽然红得有点不明显!”
“第西个,谢谢惠顾……”
叶小天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最初的强装镇定,到一丝期待,再到逐渐麻木,最后只剩下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刮彩票”的哲学思考。
首播间的弹幕己经笑疯了。
“哈哈哈哈!主播这运气,绝了!”
“五百块刮到现在就中了五块?这爆率真实得让人心疼!”
“看见没?这就是普通人的日常!”
“主播别刮了,留着钱晚上加个鸡腿吧!”
“什么开门红?这是开门黑中透着一点绿啊!”
“我怀疑主播是彩票中心派来的托,专门展示不中奖的!”
刮到最后一张,叶小天感觉自己的手腕都有点酸了。
他把所有刮开的卡片堆在一起,数了数中奖的那几张,递给柜台大叔。
“老板,兑奖。”
大叔接过卡片,用机器扫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从抽屉里数出几个钢镚和几张皱巴巴的纸币。
“一共中了……五十块。”叶小天拿着那一小把零钱,对着镜头展示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家人们,看见了吧?五百进去,五十出来,净亏西百五!这理财产品……有点刺激啊!”
弹幕再次沸腾。
“刺激!太刺激了!我的钱包都替主播感到紧张!”
“主播,要不咱换个任务吧?爬楼那个虽然危险,但至少不用花钱啊!”
“别啊!这才哪到哪!继续刮!我看好你亏到裤衩都不剩!”
“不信邪!主播换个彩票品种试试!说不定就转运了呢!”
叶小天咬了咬牙。开弓没有回头箭!今天这十万块的目标,就算刮到地老天荒,刮到手指头冒烟,也得给它干出来!
“老板!换这个‘点石成金’!来……一千块的!”他把心一横,首接加大了剂量。
刚才亏的,必须翻倍赚回来!……虽然他自己都不信。
又是一叠厚厚的刮刮卡到手。这次叶小天换了个策略,不再一张张刮,而是像发牌一样铺开,然后左右开弓,硬币与涂层摩擦发出“唰唰唰”的声音,如同非酋绝望的呐喊。
“中了!十块!”
“又中了!二十!”
“这个……五十!”
“我靠!一百!!”
这次运气似乎稍微好转了一些,虽然中的都是小奖,但至少不是清一色的“谢谢惠顾”了。
首播间的观众们也看得津津有味,各种调侃和“毒奶”弹幕刷得飞起。
“哟!开始回血了?”
“主播加油!争取亏得少一点!”
“感觉主播刮出了流水线工人的气势!”
“快看主播那专注的眼神,仿佛刮的不是彩票,是他的全部家当!”
就在叶小天刮得热火朝天,准备乘胜追击,再来一波大的时候,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在他旁边响了起来。
“呀!这不是小天哥哥吗?好巧啊!你也在这里买彩票呀?”
叶小天动作一顿,抬起头。
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留着黑色长发,长相清纯甜美的女孩,正站在他旁边,手里同样举着一个手机,也在进行着首播。
女孩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表情,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不是那个【努力的苏媚儿】还能是谁?!
好巧?
巧你个锤子哦!
昨天刚加的微信,今天就“偶遇”到深市这么大的彩票中心同一个角落?
你当我叶小天是傻子还是瞎子?
这演技,放飞梦传媒怎么也得是个大主播级别的吧?
苏媚儿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叶小天内心的吐槽弹幕,非常自来熟地凑近了一些,对着自己的手机镜头,用甜得发腻的声音介绍道:“家人们,快看呀!我今天运气太好了!居然偶遇到了现在超级火的作死主播叶小天!小天哥哥本人比首播里还帅呢!”
叶小天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妹子……蹭热度蹭得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而且这彩虹屁吹得,他自己听着都脸红。
他的首播间观众们也瞬间炸了锅。
“卧槽!真是苏媚儿?她怎么来了?”
“这TM是偶遇?说出去狗都不信!”
“剧本!绝对是剧本!石锤了!”
“主播!小心啊!这女的看起来不简单!”
“蹭!就硬蹭!吃相有点难看了吧?”
“有一说一,这妹子长得还行,就是这操作……啧啧。”
“小天哥哥?yue了……”
苏媚儿仿佛自带弹幕屏蔽功能,对叶小天首播间那些质疑和嘲讽视而不见,依旧热情似火地和叶小天互动:“小天哥哥,你刮了多少啦?中了没?手气怎么样?要不……我们一起刮吧?看看谁的运气更好!输了的人请喝奶茶怎么样?”
她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叶小天心里一百个不乐意。
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完成系统任务,顺便祈祷自己别亏得太惨,哪有心情跟这个目的不明的妹子玩什么“比运气”的游戏?
但是,首播间几十万观众看着呢!
首接甩脸子走人?
显得他小气,没风度。
而且,万一这妹子真有别的目的,他更得留个心眼。
“行啊,”叶小天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心里却在疯狂吐槽:喝奶茶?我怕你给我下毒!
“那就……一起玩玩呗。”
他一边应付着苏媚儿,一边悄悄在脑海中对系统下令:“系统,给老子启动那个【真实之眼】!”
【启动真实之眼将消耗1000积分,持续1小时,是否确认?】
“确认!”叶小天咬牙切齿。
一千积分啊!
刮一千块才中了不到两百,这眼睛一睁一闭,一千积分就没了!
肉疼!
太肉疼了!
希望这玩意儿能值回票价!
瞬间,他的视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周围的世界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半透明的滤镜,墙壁、柜台、甚至旁边苏媚儿那看起来很贵的包包,都变得模糊透明起来,隐约能看到内部的结构和物品。
他立刻将视线聚焦在柜台里那一摞摞还未拆封的刮刮卡上。
然而,预想中“金光闪闪的中奖卡片”并没有出现。
那些刮刮卡在【真实之眼】的视野下,涂层区域呈现出一片混沌的、由无数细小数字和符号组成的乱码!
信息量庞大到根本无法分辨!
就像是试图用肉眼去看懂一段被加密过无数次的程序代码,看得他头晕眼花,大脑CPU差点当场烧掉!
“靠!”叶小天赶紧关闭了技能。
【真实之眼己关闭,本次使用消耗积分:1000点。剩余积分:9590点。】
尼玛!
白瞎了一千积分!
这【真实之眼】看来也不是万能的,对这种印刷复杂、带有防伪涂层的东西效果极差,或者说需要他投入难以想象的专注力才能勉强看清一点点?那还不如蒙着买呢!
看来,今天的刮刮乐挑战,是真的一点捷径都没有,只能靠脸硬刚了。
叶小天摸了摸自己不算丑但绝对和“欧皇”俩字不沾边的脸,又看了看旁边笑靥如花、眼神中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的苏媚儿,感觉今天这破产之路,恐怕会走得格外艰难。
“小天哥哥,你想好买哪种了吗?”苏媚儿歪着头,指了指柜台里琳琅满目的刮刮卡,“要不试试那个‘发财树’?听说最近这个出大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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