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出了口，就收不回来了。
一顿破罐子破摔后，郭莹没了负担，内心反倒是冷静下来。
她认真的又重复问了一次令瑤。
“学姐，你有考虑过和季书结婚吗？”
令瑤脑子空了刹那，无端想起了自已高中时看过的那些言情小说。
仿佛下一秒就会有狗血铺天盖地洒下来，将局面搅的一团糟。
但令瑤和对面女孩视线对视上，郭莹眼神诚恳且坚定，浑身上下没有咄咄逼人的攻击性，反而说话时不自觉有些下位的低微。
令瑤紧绷起来的神经稍稍缓和了下去。
而郭莹的问题，使得令瑤不得不正视起来。
令瑤沉默片刻，胸腔出现些许晦涩，然后她摇头，也做出诚实的答复。
她说：“我不知道。”
仔细说来，令瑤的恋爱观不可避免的带着他们这个阶层大部分人都固有的劣性。
耽溺于当下，及时行乐。
在令瑤看来，恋爱就是恋爱，和结婚完全是两个概念。
恋爱和结婚，是两码事。
哪怕令瑤还从没认真的考虑过结婚的事情，潜意识里也将它们区分的很清楚。
恋爱和结婚是不一样的。
恋爱对象，令瑤可以绝对掌控，自由做主。
她喜欢谁，就能选择和谁谈恋爱。
全凭她个人喜好。
可结婚不是那样的。
虽然她爸她妈都说过，他们可以不干涉她的婚姻，她可以自已选择结婚对象。
可令瑤知道，结婚人选不是那么自由的。
她没法做到全然不考虑他们的建议。
比如万一她恋爱脑发作，挑了个品行不好的人，她爹妈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跳入火坑的。
而令瑤的这个回答，并不是说季书不好，只是令瑤本人还从没考虑过这件事。
从没想象过和季书步入婚姻的可能性。
对她来说，这一切还太早。
她和季书建立恋爱关系才几个月。
她令瑤才二十一岁，大学都还没毕业。
郭莹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答案。
她低眼看着服务员刚刚端上来的咖啡，杯面上是漂亮丝滑的拉花，她心里一阵酸胀失落。
她指腹着温热的杯璧：“很抱歉要和学姐说一些无用的废话。”
郭莹叹了口气，将自已知道的、有关季书的事情娓娓道来。
“学姐也知道我们大三了，学业压力最大的时期。季书很出色，我们这一批人里，导师最看重最喜欢他。”
“季书没有申请保研，导师问他原因，他说他想尽快工作，他说他等不起。”
“我认识的季书，不管什么方面都很优秀。他很要强，什么都不愿意说。”
“如果不是看见他一个人在医务室，我会觉得他这个人可能没有缺点漏洞。生病的季书反而让我觉得他更真实了，让我想...啊，原来他也会觉得累。”
“我也不知道季书想赚钱买什么东西，但我想，肯定是想让学姐高兴。”
“......”
郭莹一个人说了很多，令瑤很礼貌，并没有做任何打断，安静的当着倾听者，哪怕郭莹口中的主角是她男朋友。
等郭莹说完停下，她看着令瑤微微笑，有些不好意思。
令瑤安静看着她：“所以呢？”
令瑤不知道季书之前因为低血糖进了医务室，也不知道他在宿舍熬夜到凌晨那么拼的工作。
但郭莹这番话依旧让令瑤觉得莫名其妙
很多事情季书都没有告诉她，也从未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郭莹摇了摇头，也觉得自已这副作态有些可笑。
她说：“我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要和学姐讲这些。”
“可能是因为得不到，所以嫉妒吧。”
“我其实只是想告诉学姐，季书为你做了很多，所以能不能和他一直好好的，他很喜欢你。”
令瑤实在难以言喻此刻的心情。像是被强制灌入了他人的情绪，要让她对此产生愧疚怜惜。
很是荒唐。
她起身，说了声：“抱歉。”
令瑤实在不知道该回复什么，该以什么姿态面对这样的情景。
但总之，她的好心情被毁了大半。
郭莹看着令瑤拎着包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心情比这不加糖的咖啡更苦更涩。
令瑤离开，心不在焉走回教学楼。
季书已经结束实验室的工作，他出来找令瑤。
他刚刚给令瑤发了几条消息，都没得到她的回复。
在一楼找了一圈，然后季书发现了从咖啡厅那边回来的令瑤。
“阿瑶！”
季书叫着她，朝她跑过去，温和欣笑，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祝贺：“恭喜！答辩顺利结束！”
令瑤高兴不太起来。
因为她撩眼仔细看季书时，发现自已的确不是个称职的女朋友。
季书眼底下淡淡的乌青色，比正常白皙更苍白冷淡的肤色，为什么她之前一直没注意到呢？
“季书我...”
“阿瑶毕业快乐！”
她话没说完，被季书明亮的一句“毕业快乐！”打断。
而令瑤眼前，季书抬手，手心朝下，突然间一条银质项链从他掌心垂下，坠落在她眼前晃荡。
银质项链精巧纤细，中央挂着一把有些重量银钥匙。
价格可能没有那么昂贵，但做工精细，很好看。
与此同时，映入令瑤眼帘的还有季书明朗灿烂的笑容，熠熠发光。
令瑤张了张嘴，话却卡在舌尖，犹豫踌躇。
如果没有听到郭莹的那一番话，令瑤的反应会是十分开心，肯定立马就让季书替她戴上。
但此刻，她没办法那么心安理得接受了。
她喉咙有些哽。
“是给我的礼物吗？”
“嗯。喜欢吗？”季书期待的看着她。
可他敏感的发现令瑤情绪好像不太对。
季书有些慌张，低头凑近，问：“是不喜欢吗？阿瑶？”
“重新买一个你喜欢的好不好？”
令瑤心情变得微妙，有点酸，像是没有加糖的柠檬汁，喜悦的甜蜜反而是最后才上涌到舌尖、最为淡薄的味道。
“我很喜欢，季书。”
“但...”
令瑤望着季书，很是为难。
她伸手将他在眼前的手抓下来握住，十指交缠，项链被他们交合的掌心包裹。
令瑤感受到项链凸起不平、顶着手心的磨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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