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颤抖着打开铁盒，里面是半卷胶卷和张泛黄的合影 —— 父亲与赵敬之站在实业部大楼前，身后花坛里的白菊开得正盛。
深夜的苏州河暗流涌动。李华跟着老周的副手潜入水下，手电筒光束扫过锈迹斑斑的沉箱。当他们撬开最后一个箱子时，腐烂的文件中滚出个翡翠扳指，内侧刻着 “明远惠存”—— 正是周明远生前之物。更令人震惊的是箱底的账本，密密麻麻记录着用 “慈善捐款” 资助的特务训练班开支。
“华哥，上面来人了。” 老周的副手突然压低声音。水面传来橡皮艇的马达声，三艘挂着英国国旗的快艇呈品字形包抄过来。李华将证据塞进防水袋，却在转身时被探照灯照亮 —— 船头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本该被押送回国的南京代表，此刻他换了身英国商人的西装，胸前别着的珍珠领带夹，竟是三朵重叠的白菊造型。
枪声在水下炸开，李华感觉左肩一沉。翡翠项链的绳子突然断裂，碎块在水流中飘散，恍惚间他看见月华戴着这条项链在夜校教孩子们认字的模样。当他浮出水面时，正撞见小菊驾驶着改装渔船撞向快艇，船头绑着的，是用白菊花瓣和炸药制成的燃烧弹。
“活下去！” 小菊的喊声混着爆炸声传来。李华抱着防水袋游向岸边，身后的苏州河被火光照成血色，漂浮的白菊花瓣上沾满油污，如同这个时代溃烂的伤口。他摸出怀中日华的照片，背面新添了行血字：“当白菊染血，就是破晓时分。”
《沪报》的印刷机通宵轰鸣，号外标题 “南京政府屠杀证物曝光” 的铅字还带着温度。李华站在印刷车间中央，看着工人们将报纸塞进棺材形状的木箱 —— 这些特殊的 “货物”，将由斧头帮的走私船运往香港。突然，车间屋顶传来瓦片轻响，他抬头看见月光中闪过一抹月白，那是 “白菊” 常穿的旗袍颜色。
第二天清晨，上海街头出现了诡异的景象。所有的电线杆、广告牌、甚至巡捕房的铁门上，都贴着用鲜血画的白菊。当第一缕阳光照在这些触目惊心的花朵上时，李华站在沪东工人夜校的废墟前，看着三十七座新立的石碑。碑上没有名字，只刻着三十七朵白菊，每朵花芯里，都嵌着块从江底打捞上来的翡翠。
国际联盟的第二次听证会即将召开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李华知道，这将是一场更艰难的战斗。南京政府己经开始调动军队，租界当局也在暗中施压，而那些隐藏在白菊标志背后的势力，正如同黄浦江上的暗礁，随时可能让这艘寻找真相的航船触礁沉没。
但他不会退缩。当他抚摸着夜校废墟中新生的白菊幼苗时，仿佛又听见了月华的银哨声，看见了新菊扑向炸药时决绝的眼神，感受到了小菊用生命守护证据的温度。这些都是照亮黑暗的火种，是永不熄灭的希望。
暮色西合时，李华站在黄浦江边，看着潮水卷着翡翠碎块、白菊花瓣和证据文件，缓缓流向大海。他知道，在大海的另一端，有无数双眼睛在等待，有无数颗心在共鸣。而在这片土地上，白菊的种子己经播下，它们将在血与火中生根发芽，首到有一天，开出一片灿烂的花海，让所有的黑暗，都在真相的阳光下，无所遁形。
国际联盟第二次听证会的会场外，荷枪实弹的士兵与举着标语的民众对峙。李华穿过警戒线时，怀中的证据箱随着脚步轻轻撞击胸口，里面不仅有从江底打捞的账本，还有小菊用最后力气藏好的胶卷。警戒线后的人群中，有人举起画着白菊的木板，那上面的每一笔，都像是逝去者的眼睛在凝视。
“李先生，请留步。” 英国领事的秘书突然拦住去路，袖口的银链上挂着三朵白菊造型的吊坠，“领事希望在听证会前与您私下一谈。” 李华警惕地摸向腰间，却见秘书迅速翻开怀表 —— 内页是被烧毁的夜校学生名单，边缘还残留着父亲的批注。
秘密会谈室内，领事转动着水晶杯中的威士忌：“南京方面开出了天价，要我们将证据‘意外丢失’。但我更在意，” 他推过来一份文件，“这份记载着英国商人参与军火走私的账本，会在听证会造成多大轰动。” 李华正要开口，窗外突然响起刺耳的防空警报，玻璃震落下的瞬间，他看见秘书毫不犹豫地扑过来护住证据箱。
与此同时，提篮桥监狱的地下刑讯室里，老周副手被吊在铁架上。军统站长狞笑着举起烙铁：“说！《沪报》印刷机的备用零件藏在哪里？” 墙角的收音机突然发出刺啦声响，夹杂着摩尔斯电码的节奏 —— 这是地下党约定的总攻信号。老周副手突然笑出声，嘴角溢出的鲜血在地面汇成小小的白菊图案。
听证会现场的气氛剑拔弩张。当李华展示出南京政府与多国势力的密约时，南京代表突然掏出伪造的 “共党暴动计划书”，声称所有证据都是赤色分子的栽赃。会场陷入混乱之际，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李华摸到小菊塞给他的白菊发卡，锋利的金属齿划开掌心，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
“快看窗外！” 有人惊呼。黄浦江面升起无数孔明灯，每个灯罩上都画着白菊。斧头帮的走私船队鸣响汽笛，船舷垂下的巨幅标语在探照灯下格外醒目：“还我血汗钱，血债血偿！” 与此同时，租界各处的钟楼同时敲响，声音沉闷如战鼓。
军统站长带着特务冲进会场，却发现李华早己消失。他顺着通风管道爬行，怀中证据箱的棱角硌得肋骨生疼。当他从工部局的下水道钻出时，正看见老周带着工人纠察队与军警对峙。老周举起从监狱抢出的机枪，枪管上绑着的白菊还沾着血迹：“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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