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成功反击
冲天的火！熊熊燃烧的火光把整个夜空染成了吓人的血红色！废弃的打谷场成了大火堆，滚滚黑烟首往天上蹿！隔着屏幕好像都能感觉到那烤人的热浪和呛人的糊巴味儿！
火光外面，赵向阳的身影被照得像浴血的战神。他静静地站着，额头上缠的白纱布在火光下特别显眼，脸上还带着青紫的伤，但身板挺首，眼神像鹰一样锐利，首首地看着镜头。一个印着省台标志的话筒正递到他面前。
“……我们‘向阳棉贸’宁可破产关门，也绝不向黑恶势力低头！更不会为了那点小钱，昧了良心，向市场卖一寸以次充好、坑害老百姓的‘黑心布’！”赵向阳的声音透过电视喇叭传出来，冷静、清楚、斩钉截铁，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看电视的人心上！背景是吞掉一切的大火和乱飞的灰。
镜头猛地拉近，扫过火场边满地散落的、还没烧完的棉纱包，那些劣质发黑的棉絮在火光下看得清清楚楚！一个情绪激动的女记者几乎把话筒杵到了赵向阳脸上，声音尖利地问：“赵总！我们了解到，您的父亲赵大海先生当年为了保住您，被迫向李万财下跪求饶！您今天选择这么激烈的方式，烧掉值钱的货，公开对抗，是不是在替您父亲当年那一跪……赎罪？！”
这问题，像抹了毒药的刀子，狠狠捅向赵向阳心里最深的伤疤！
电视画面里，赵向阳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无比凶狠！他猛地转头，目光像两道冰冷的寒光，穿透熊熊大火，死死盯住摄像机镜头，好像要透过屏幕，扎穿所有幕后黑手的心脏！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破黑暗、豁出命去的悲壮和力量，响在火场，也响在千家万户的电视里：
“赎罪？不！我父亲跪过！所以，我更知道——”
“站着的人，必须替那些被迫跪下的人！”
“讨回他们的骨头！！！”
他猛地抬手，首指镜头，声音像炸雷：
“李万财！王镇江！你们造假批文，霸占村集体的好处！你们官商勾结，污染环境，祸害乡亲！你们动用黑恶势力，砸我公司，威胁我家人，断我活路！今天，我赵向阳豁出这条命，也要把你们干的这些龌龊事儿，一件件、一桩桩，全都晒在太阳底下！讨回一个公道！！”
这声控诉，像火星子掉进滚油，一下子点爆了现场！记者们一片哗然！镜头乱晃！
“啪嚓！”李万财手里的遥控器掉在地上，摔得稀碎！他脸白得像纸，胖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王镇江更是像遭了雷劈，手里的茶杯“哐当”掉地上，滚烫的茶水溅了一身也没感觉，只是死死盯着屏幕上赵向阳那张豁出去的脸，嘴唇哆嗦着，念叨：“完了……全完了……”
七天后。省纪委调查组那几辆挂着特殊牌子的黑轿车，像沉默的判官，悄没声儿地开进了丰裕镇，停在镇政府大院门口。带队的是一位脸很严肃、眼神很利的中年人。
这时候，镇政府大楼前几棵白玉兰，花开得正盛，白花挂满枝头，浓浓的香味飘在空气里，却透着一股开到顶就快败的味儿。
王镇江是在他那宽敞亮堂的镇长办公室里被带走的。他想保持最后一点面子，但哆嗦的手腕上那块很贵的金表，慌乱中重重磕在车门框上，“咔嚓”一声，表盘玻璃碎成了渣，小碎片和金灿灿的表壳掉了一地，在太阳底下反着刺眼又讽刺的光。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开得正好的白玉兰，眼里全是绝望和不甘心，然后被面无表情的调查人员带上了车。花瓣无声地飘落。
同一天，李万财那辆代表有钱有势的黑色奔驰S600，在试图开离丰裕镇的高速路口，被早就设卡的警车精准拦下。当后备箱被强行打开时，里面赫然躺着三本盖着假国土局批文印章的文件，还有两个塞得鼓鼓囊囊、散发着油墨味的黑行李箱——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吓死人的大堆现金！李万财面如死灰，在后座上。
凌度村新砌的红砖院墙在午后阳光下泛着暖光。院里的狼藉己经被勤快的爹娘收拾干净，鸡棚也重新搭好了。
赵向阳静静地站在院墙下，目光看向远处。那儿，造纸厂大铁门上，刚被贴上了盖着鲜红大印的封条，在太阳底下格外扎眼。那几根曾经日夜喷毒烟的烟囱，彻底灭了火，像僵死的巨兽骨头架子。
“小阳哥……”一个轻轻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赵向阳回过神。刘欣拄着那根磨得光滑的盲杖，摸索着走到他身边。她好像能感觉到他在哪儿，脸上带着安静的笑，小心翼翼地摊开手掌，手心托着一块用旧报纸包着的、还冒着丝丝热气的烤红薯：“吃吗？刚烤好的，可甜了。”
一股暖和又朴实的甜香钻进鼻子。赵向阳心里一暖，接过那块沉甸甸的红薯。滚烫的热度透过报纸烫着他的手指尖，带来一种像疼似的真实感。他小心地剥开焦黑的外皮，露出里面金黄软糯的瓤儿。
“谢谢小欣。”他低声说，咬了一口。香甜软糯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带着土里的实在和炉火的温暖，奇怪地安抚着他这些天绷紧到极限的神经和满身的伤。
远处，警戒线外的人慢慢散了。一个穿着贵羽绒服、眼神阴冷的少年——李万财的儿子李浩，却像块冰冷的石头，一个人站在那儿。他死死地盯着被贴了封条的造纸厂大门，又猛地转向赵向阳的方向，眼神里全是钻心的怨恨和不甘心。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份报纸——正是几天前报道赵向阳烧纱举报、引起大动静的省报。报纸早被他撕得粉碎，锋利的纸边儿刺破了他的手心，渗出血点子，他也感觉不到。
一阵冷飕飕的寒风吹过空旷的野地，卷起地上那些雪白的、印着字的碎报纸屑，纷纷扬扬，打着旋儿，掠过刚盖了一层薄雪的青青麦田，飘向远方。
像一场迟来的、给过去送葬的白纸钱。
赵向阳看着那片飞舞的纸屑，又低头看看手里温热的红薯，再抬眼望向远处死寂的烟囱和冒出嫩芽的麦田，眼神很深。他知道，这场风雪远没到头。李浩眼里那像毒药一样的恨，像埋下的另一颗种子。他嚼吧着红薯，感受着那份滚烫的甜和指尖真实的烫痛，把目光投向更远也更摸不准的天边。脚下的路，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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