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深的闺阁
窗外的雨己经下了整整三日。
林格格跪坐在黄花梨木的梳妆台前,手中的犀角梳穿过母亲乌黑的长发。铜镜里映出郭布罗夫人疲惫的面容,烛火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随时会被黑暗吞没。
“额娘今日气色不好。”林格格轻声道。
母亲没有回答,只是微微闭着眼,任由女儿梳理她的发丝。房间里只有梳齿刮过头皮的沙沙声,以及远处更夫敲梆子的闷响。
林格格的手指忽然一顿。
在母亲后颈的发际线处,一道狰狞的疤痕蜿蜒没入衣领。疤痕早己泛白,却仍能看出当年的惨烈——像是被什么利器反复割裂过。
“这是……”她的指尖刚触到疤痕,母亲突然绷首了背脊。
2. 疤痕的秘密
铜镜里,母亲的眼睛倏然睁开。
“你弟弟满月那日,”她的声音像浸了冰,“你外祖母带着裹脚布来了。”
梳子“啪”地掉在妆台上。林格格盯着那道疤,突然明白了什么。
“那年我十六岁,刚生完润英。”母亲抬手抚过后颈,指尖微微发抖,“你外祖母说,汉军旗的女子若不缠足,便是给夫家蒙羞。”
烛火爆了个灯花,映得她侧脸忽明忽暗。
“我踢翻了洗脚盆,你外祖母便用铁簪子划破我的脖子,说……”她的喉头动了动,“说宁可让我带着疤进棺材,也不能让郭布罗家出个天足媳妇。”
林格格猛地攥紧了母亲的肩。镜中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一个穿着百年前的旗装,一个灵魂来自二十一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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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选秀的真相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母亲从箱底取出的靛蓝包袱。
“你以为我为何纵着你学洋文?”她抖开包袱,里面竟是一把勃朗宁手枪,“当年瑾妃娘娘赏的——她也没缠足。”
林格格倒吸一口凉气。手枪枪柄上刻着满文“宁折不弯”,磨损得几乎看不清了。
“这次选秀,”母亲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必须落选。”
雨声骤然变大。
“你父亲早和日本人签了密约,只要婉容进宫,他们便保润英去东京留学……”母亲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可肃亲王的人告诉我,那艘船会‘意外’沉在东海。”
雷声炸响的瞬间,林格格看清了母亲眼底的泪——那不是恐惧,是淬了毒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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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缠足布的隐喻
母亲突然扯开自己的领口。
除了后颈的疤,她锁骨下还有一排暗红的圆痕,像是被香火灼烧过。
“当年缠足时,他们在我脚上浇滚油。”她冷笑,“可他们不知道……”
她踢掉花盆底鞋,露出一双完好无损的天足。
“我每日半夜用剪子挑开裹脚布,伤口溃烂流脓,他们终于怕我死了。”母亲着手枪,“可你弟弟的命,现在挂在你的脚上。”
她将枪塞进林格格手中,枪管还带着体温。
“记住,宫里的嬷嬷会验身。”母亲盯着窗外雨幕,“若她们要查你的脚……”
一道闪电照亮她决绝的脸。
“就开枪。”
5. 雨夜的誓言
林格格低头看枪,突然发现扳机处缠着一缕白发——是母亲偷偷从自己头上拔下的。
“您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母亲抬手抚上她的脸,掌心有常年握剪留下的茧。
“那骂崔嬷嬷‘老僵尸’,”她忽然笑了,“和我当年摔洗脚盆时说的话一模一样。”
雨声中,林格格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母亲迅速包好手枪藏进她的袖袋,又恢复成那个恭顺的郭布罗夫人。
“二小姐该歇了。”青桃在门外轻声唤。
母亲最后捏了捏她的手。
铜镜里,两人的倒影被雨水模糊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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