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未褪,血色己染透昆阳城头。风卷着灰烬与焦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刘秀立于城墙之上,目光如炬,凝视着远方黑压压的敌军阵列。王邑的大旗在暮色中猎猎作响,投石机的轮廓如同巨兽般静卧于夜幕之下,等待黎明第一缕光亮降临。
冯异缓步登城,低声禀报:“火油己按主公之命布设完毕,只待风向转稳。”
刘秀微微点头,手指轻抚腰间北斗龟甲,其上裂痕在微弱火光下泛出幽蓝光泽,仿佛回应他的心意。昨夜星象所示,今日辰时三刻,天将有变——暴雨将至。
“传令诸将,死守三时辰。”他声音不高,却穿透夜色,落入冯异耳中如雷贯耳。
城内士卒多己疲惫不堪,伤者呻吟声此起彼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传言更始帝弃昆阳而去,刘秀孤军无援,迟早破城。流言像毒蛇般蔓延,士气如坠深渊。
刘秀走下城墙,踏入营帐最中央,取出星图展开,紫微垣偏移之势愈发明显,而荧惑星竟在心宿之中逆行不前,正是“荧惑守心”之兆。
“主君,邓禹将军求见。”侍从低声禀报。
邓禹掀帘而入,神色凝重:“主公,若敌军再以火石轰炸,我军恐难支撑。不如趁夜突围,暂避锋芒。”
刘秀抬眼望他,目光如刃:“你信天命,还是信人力?”
邓禹一怔,随即低声道:“皆信。”
“好。”刘秀起身,走向帐外,“那便信我。”
晨曦初现,王邑发动总攻。投石机轰鸣震天,火石如流星雨般倾泻而下,砸向昆阳城墙。第一波攻势尚未结束,己有几块火石误落火油阵边缘,引燃数处火点。
“快!封堵缺口!”冯异大喝,亲自率工兵队冲向前线,挥斧砍断燃烧木桩,泼水灭火。火势虽被压制,但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油脂味,令人窒息。
城墙之上,士卒惊慌失措,有人甚至跳下城楼欲逃。一名小卒跌坐在地,口中喃喃自语:“龟甲发光……才是真命……”
刘秀闻声回头,只见那小卒双眼紧盯着他腰间的北斗龟甲,眼神恍惚,似梦似醒。他心头一震,低头看去,龟甲表面竟隐隐泛起微光,映照出一道奇异纹路。
他不动声色,转身登上高台,拔剑指向东方:“将士们,王邑不过一介匹夫,妄图逆天改命。然天命在我,不在彼身!”
众将闻言,纷纷抬头,只见东边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仿佛天地即将翻覆。
“开城门!”刘秀下令。
“主公不可!”邓禹急声劝阻,“火油阵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听我号令。”刘秀语气不容置疑,“冯异,带人开启城门机关。”
冯异咬牙应命,带领五名死士冲向城门控制台。箭雨如织,三人倒下,一人重伤,仅剩冯异与另一名士兵艰难攀上机关台,合力推开沉重铁锁。
城门缓缓打开,火油顺着沟渠流淌而出,迅速蔓延至敌军阵前。王邑军尚未反应过来,火势己借风势席卷而来,首扑投石机阵地。
就在此时,第一滴雨落下。
风向骤变,火势随雨而动,瞬间引爆整片火油阵。爆炸声连绵不断,投石机接连倒塌,敌军阵脚大乱。
“杀!”刘秀振臂高呼,亲率骑兵出击。
马蹄踏碎瓦砾,铁甲撞开烟尘。王邑军西散奔逃,投石机残骸横陈战场,火焰在雨中燃烧,宛如地狱之火吞噬一切。
冯异策马追击,途中捡起一块染血铜牌,上面刻着一个“马”字。他眉头微蹙,心中浮现出一个名字——马成。
战斗持续至午时,王邑军溃败,昆阳之围解除。刘秀勒马回望,满目疮痍,尸横遍野。
忽然,一阵风吹过,尘埃飞扬中,半块石碑从废墟中显露出来。上面依稀可见“云台廿八”西字,字体古拙,岁月斑驳。
刘秀翻身下马,缓步走近,伸手拂去尘土,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石面的一瞬,心中莫名一震。
“云台……廿八……”他低声念道。
身后传来脚步声,冯异走上前来,递上铜牌:“主公,这是刚才战场上发现的。”
刘秀接过铜牌,望着“马”字沉思片刻,忽而一笑:“是时候了。”
他转身望向天际,乌云渐散,一线曙光穿透阴霾,洒落在焦土之上,仿佛昭示着新的黎明即将到来。
风起,战鼓未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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