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芜一向是不想答的话不答的，这会也是，平静如水的说道：“放他们离开。”
殷姬倏地变了面色，恨恨道：“你又这样，你总是这样！回答我的问题就这么难吗？”
蘅芜望向她，眸中无波无澜，“重要吗？”
“重要！我为你执念不散，只想要一个答案。”魔修没有转世，死了便会消散天地间，殷姬的残魂苦苦撑着，等了太久。
静默良久，蘅芜开口，语调平静：“是。”
骤然间得到想要的答案，殷姬笑起来，明明是残魂眼角却化出了清泪，无声滑落。
她明白蘅芜回答的“是”代表什么，是回答她前边的问题，也是回答她的执念。
“齐朔，若是我活着时能听到该多好啊！”
蘅芜身上空间禁制一一解开。
殷姬自嘲的笑了笑，“这道禁制，我准备了很久，本想着你来了，把你困死在里面，让你死了陪我。”
殷姬知道禁制困不住蘅芜，却也知道，蘅芜不会出手破禁制。
“你们走吧。”
殷姬最后的力量把他们送出镜片空间。
出去时，身后远远传来殷姬凄凉的声音，“蘅芜。”她第一次叫了他的道号，“祝你道心圆满，得偿所愿。”
少年荀拂雪回头看了一眼。
殷姬的身体渐渐透明，与某个心魔状态相似，他怔住，心头爬满疑问。
他们出来后。
蘅芜拂尘一扫，周边魔气散了个干净，他将拂尘挽在臂间，阖上双眸，神色清冷冷的。
少年荀拂雪本有些关于心魔之事，想请教这位道君，见此便不好打扰。
这会他们站在一处大殿中，所有同道之人都聚在这里。
“大师兄！”
其他人也发现了少年荀拂雪，忙靠过来。
“荀道友，没事吧？”
“那试炼凶险，多魔气，我等差点死在里面，方才多谢荀道友打碎镜面，令试炼终止。”
少年荀拂雪和心魔离得不远，这些人问起荀拂雪的情况，甚至向他问了蘅芜道君的身份，但没人问心魔。
这些人面上神情无异，看起来像是看不到心魔？
其他宗门的人道谢过后，退开。
离弦宫的弟子围着少年荀拂雪，七嘴八舌说起他被镜面空间吸进去后的事，“师兄你回来了，我就说你那么厉害肯定没事的。”
“试炼及时停止，我们或轻或重受了些伤，无人身亡。”
“那几个魔女用法器跑了，李师兄想去追，被元师兄发现拦了下来。”
少年荀拂雪目光在他们之间扫了遍，灵力探过——师弟们也看不见他的心魔。
好像除了他，其他人都只是身体被魔气侵染，并且己经被压制住。
至于这个帮他们压制魔气的人是谁，除了蘅芜道君也没有其他人了。
忽而，少年荀拂雪微微蹙眉，“还有一位师弟呢？”
其他弟子面面相觑。
“少了人吗？”
“好像是少了一个？”
“那个谁……叫什么来着？”
有弟子挠了挠头，“他总是一个人待着，大概是不喜欢和我们接触吧？就都不熟。”
有弟子愤愤然，“那个废……平日也就算了，历练还敢拖后腿。”
少年荀拂雪素来温和的面色沉了些，目光清凌凌的落到那说话之人身上，“他叫文鹏。同门师兄弟出门在外本该互帮互助，去寻他。”
被教训的弟子，不情不愿低下头应下。
少年荀拂雪带自家师弟们出去寻人。
心魔飘在他身边。
弟子们分开搜寻，身边没有其他弟子了，少年荀拂雪眸中意味不明，问心魔，“你叫什么名字？”
才到世间的心魔大多来不及取名字的，他却问他叫什么名字。
心魔视线落到少年荀拂雪身上，红眸中幽暗死寂。
少年荀拂雪语气平和，但莫名的带了些试探，“你是我的心魔吗？”
心魔微顿，没有反驳。红眸中多了点茫然，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算个什么。
不知为何，少年荀拂雪见他这副样子，唇角莫名上扬几分，缓声问：“我总不能叫你心魔吧？你有名字吗？或者需要我帮你取个名字吗？”
心魔垂下眼帘，他其实有名字的。
他也叫荀拂雪。
但一个世界不需要两个荀拂雪。
心魔没开口，少年荀拂雪便含笑等着他。
心魔沉默良久道：“凤渊。”
“我叫凤渊。”
荀拂雪颔首，正色道：“你因我来到这个世界，我会为你负责。我对你的约束只有一条，你不得危害这个世界上任何善良的生灵，百年为期，若能做到，我会许你自由，在此之前，我会看着你。”
只要心魔不为祸世间，他不介意自己有心魔，甚至如果心魔愿意，他可以与心魔做友人。
凤渊对荀拂雪的做法并不意外，正是清楚，他才感到生气，寒声开口，“愚善。”
百年前的荀拂雪是世间最愚蠢的人，蠢得他动了杀念。
杀掉年少的他，夺取身体，尽快获取力量，再杀一次那些人。
“心魔这种东西就该越早除掉越好。”凤渊语气毫无起伏，陈述道：“你不除掉我，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荀拂雪轻笑：“好啊，那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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