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无垠,繁星点点。
燕地易城,燕王府。
世子妃所居的清晖堂中,世子萧琮正逗弄着精神正好的小世孙。
两月前,世子妃蔺婉如为他生下了嫡长子。
若是不出意外,这时候,他本该还有一房恪守礼仪又聪慧机敏的娇美贵妾,任他揉搓喜爱。
可是她逃了。
丫鬟通禀:“晓左在外求见世子。”
萧琮笑着将食指塞入儿子的小手中,然后轻轻往外用力,看他抓着自己不松手,最后因为人小力轻,失了玩具而蹬腿挥拳,噗噗吐口水。
他头也不抬:“何事?”
“说是南地有信传来。”
原本倚在床上,倾慕眼神毫不掩饰落在萧琮身上的蔺婉如,脸上笑容一僵。
瞥见萧琮闻言依旧在逗弄儿子之后,又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生儿子有些艰难,身上至今淋漓不止,大夫建议百天内不能见风,如今出了月子,她依旧在将养身子。
半晌,她听到萧琮开口:“信拿来。”
蔺婉如不自觉的抓紧担在腿上的褥子。
丫鬟复又出去,不一会儿回来,双手递上竹筒。
萧琮拧开竹筒封蜡,取出信,原本和煦的面容随着纸上字迹入眸,慢慢变得深沉,这与他一贯温和的气质截然相反。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的踪迹被人人为抹除了。
原本顺着她族亲的户籍和过所南查,出了燕地,过程虽然困难,但日日都有进展。
但,现在进展在河中断了。
她所依附无外乎自己和吴叙白。
吴叙白被他控在易城,又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抹除过所往来记录。
非位高权重者不能。
萧琮走至熏笼边,挑开熏笼盖子,将纸丢进了熏笼中。
眼瞧纸张被灼热发红,燃烧成灰,心也似被灼烧一般,越发尖锐的难受。
他就知道,以她的容貌身段,定然会被人觊觎。
珍宝被盗的愤怒慢慢在胸腔蔓延成燎原大火。
他将熏笼盖子放好,转身大踏步朝外走去。
蔺婉如听着他又沉又快的脚步声,心不住的又闷又慌,待他身影彻底不见,立马招来自己的心腹嬷嬷:“南地可有消息传来?”
至嬷嬷将南地新传来的信奉上,蔺婉如看了之后,才松开紧抓被褥的手,呼出一口浊气。
她靠在软枕上,一开始是唇角微勾,后来是止不住的笑出声。
“李蕖这贱人,大概是被别的男人收去了!”
心腹嬷嬷闻言亦是大喜:“世子妃可高枕无忧了。”
“不,世子待那贱人用心至极,他不会善罢甘休的!继续跟踪,他早晚能查到她的踪迹!”
想到有那么一天,蔺婉如便忍不住浑身发抖:“绝对不能让她回燕地!”
她要她死在外面!
梦中的李蕖,突然觉得心悸,猛地从榻上坐起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气。
“姨娘!”红果赶紧给李蕖端了清水。
一杯饮下,李蕖看看外面天色,长舒一口气:“什么时辰了?”
“快至人定了。”
人定,晚上九点至十一点。
“翠果呢?”
“去灶房热饭菜了,打算热好了回来,喊您起来用些。”
“河洲大狱那边什么情况?”
“翠果哥哥传来一次消息,说河洲大狱那边安排了国医给李家人看伤,但是三爷并没下令放人回济水巷。”
“可否再用刑了?”
“三爷吩咐给治伤,想必是不会再用刑了。”
“嬷嬷呢?”
“嬷嬷歇了。”
“她手怎么样?”
“出了点血,睡前换了药,并无大碍。”
“院子外面还有人看着?”
“怀秋的人撤了,但是老太太那边的禁足尚未取消。”
“三爷那边有什么消息?”
“三爷那边似乎明早要出远门。”
李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说让她高攀的,应当不会对她做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
人身安全没有威胁,李蕖才有空处理别的事情。
“荷包怎么回事?”
红果噗通跪下:“当时怀春姑娘让奴婢和翠果交出房内之事,给她带来的两个嬷嬷。”
“奴婢和翠果坚持要等姨娘回来定夺,便跟怀春姑娘说了两句口角。”
“后来三爷进院子,奴婢和翠果都未注意到,怀春姑娘突然提到了荷包。”
“问笸箩中的荷包是谁绣的。”
“奴婢以为她想要奴婢的荷包,便将荷包拿过来献给她,说是奴婢绣的。”
“她非说这是姨娘绣的,还说姨娘之前送了一个相似的给三爷。”
“奴婢便说都是奴婢绣的,然后,然后三爷就进门了……”
所以是怀春在落井下石?
李蕖看向红果:“这事可跟嬷嬷沟通了?”
红果点头:“嬷嬷说,当日她去锦绣堂送荷包,亦是怀春姑娘接待。”
“嬷嬷还说,她当日只说荷包中的画是姨娘亲手所画,并未提及荷包只言片语。”
换句话说,将荷包送到周缙手上的人,怎么说荷包来历就不是她们能掌控的了。
加上下午怀春又主动故意给红果挖坑。
“有怨在前,动机清晰,落井下石,是她无疑。”李蕖说着,便听到轻缓的脚步声靠近,翠果到门口探头探脑。
见到李蕖醒了,她眼睛一亮,提着食盒蹬蹬进门:“姨娘,锦绣堂的表小姐被老太太连夜送往徐州了!”
“听说表小姐走的时候,哭的眼睛都肿了!”
李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是这样吗?”
“表小姐自然不能跟姨娘比,姨娘哭一哭那叫肝肠寸断,惹人怜惜。表小姐那叫涕泗横流,不忍首视。”
翠果说着,拿过了矮榻,将饭菜摆上:“姨娘,河洲大狱奴婢的哥哥盯着呢,己经请医,并无大事,您放心吧。”
“常三娘给了奴婢一盅汤,让奴婢拿回来放在热水里温着,姨娘半夜起来都有东西果腹。”
红果服侍李蕖简单洗漱了一下,李蕖才开始用饭。
睡了一觉,头痛欲裂的感觉缓解,人舒服多了。
胃口大开,吃了一碗米饭才罢休。
房间己经被红果和翠果简单收拾过了,有些损坏之物尚未统计。
翠果噘嘴:“库房也被糟践了,损失是不是应该算在怀春头上。”
她叭叭的控诉了一遍怀春,像是一只奋斗的小鸟。
李蕖再三跟她保证会收拾怀春,她才愤愤罢休,给李蕖准备热水沐浴。
热水氤氲,李蕖浑身放松,复盘了目前处境,便开始着眼未来。
刚想着,她是万万不能得罪周府主子的,便听到一墙之隔的房间里,翠果高声道:“三爷安,姨娘正在沐浴。”
浴房中的李蕖蹭的起身,匆匆从浴桶中出来,不及擦拭身上水渍,便听浴房门被推开。
她将睡衣外袍胡乱裹在身上,刚避入屏风,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
她抬手遮在胸前,就听周缙冷声道:“躲什么,哪里爷没看过?”
他明显还在生气中:“过来,伺候爷沐浴。”
她不动,侧过身子不看他。
“爷数三下。”
“妾生气了,妾不想伺候爷!”她低头用脚趾画圈圈。
他视线沉沉落到她身上。
半遮半掩,半湿半露,还有小脾气。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这般模样有多勾人。
他正欲教训恐吓她两句,让她主动过来,便听她道:“罢了,谁叫妾喜欢爷,跟您呕什么气。”
她似是无力,小老太太一样深深叹口气,抬手将手中浴袍似固定浴巾那般固定住。
抬眼看他,似怨似娇,认命似得走到了他身边,乖乖的抬手给他解腰封。
她咕哝:“妾之前跟爷都不认识,您对妾粗鲁又不好,难道妾会对您瞬间掏心掏肺!”
“如今倒好,妾与爷亲亲密密的,妾的话爷半点不信,倒是信了旁人的话。”
“别废话,爷不想听你这巧舌如簧的妇人唠叨。”
她抬起小拳头捶他胸口:“妾就喜欢唠叨,爷不听,妾不伺候了。”
说罢转身便走。
周缙过来,打的就是临行之前狠狠报复她欺负她的心思,哪里肯让她走。
长臂一揽,将腿长腰细的人儿搂入了怀中。
同时,她身上那股子说不上来的清香扑面而来,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身心皆酥。
他将她拥的更紧,在她耳垂边警告:“当人妾室,就要有当人妾室的觉悟!”
他声音略哑:“再敢对爷动手,爷折了你的爪子!”
他将她翻过来,面对自己,低头去吻她,却被她躲开。
她幽怨看他。
他大掌掐着她腰肢,似是在估量等下要用的力道:“爷不在乎你有多心高气傲,如今落到爷的掌中,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乖点,爷自给你好日子过,不乖,爷有的是办法让你乖!”
他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让她逃不掉。
(http://www.lingdianwx.com/book/oDBDyZ.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lingdianwx.com。零点文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lingdian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