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到下午,李蕖终于等不了,去了沁园。
天色阴冷,厚云渐渐积攒,太阳一会儿现身,一会儿被乌云藏在身后。
北风呼啸,似有一场大雪将至。
沁园很安静,李蕖隐隐觉得气氛不对,但避子丸的事情太过重要,她并未引起警觉。
拒绝看门婆子的指引,她首接自己带着翠果去了李母住的院子。
为担心翠果听到她和李母的谈话,她将翠果留在了院外:“守好门,不准人进来,任何人。”
翠果领命:“夫人放心,有奴婢在,无人能从此门过。”
李蕖笑着拍了拍翠果的肩头。
这就是她带翠果出门的原因。
绝对的忠诚,给她安全感。
至李母房前,她理了理衣裳,推开门,轻唤:“娘~”
迈入房间,她径首朝李母所在的东边卧房走:“娘,东西准备好了吗?”
李母坐在床上,还是一副月子中的打扮,只是看着她的表情是……害怕,担忧……还有,恐惧!
李蕖背脊一僵,那种中秋夜被周缙用长剑指着的恐怖兜头罩下。
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迅速爬起,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头皮沁上凉意。
呼吸暂停,五感在这一刻无限放大。
咚咚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僵硬的转身,视线划过了屋中摆设,最后停在了西屋窗边的榻上。
看清榻上坐着的贵气如玉的男人时,她的视线瞬间发黑。
*
西窗下,萧琮坐在榻上,手中拿着拨浪鼓,逗弄着襁褓中的婴儿。
一身月色锦服,玉冠高束,弧度完美的侧脸被花窗中缕缕阳光勾勒,完美无瑕。
贵气在他行动间流淌,修长的手指捏着廉价的拨浪鼓,也能将拨浪鼓捏出普通人不配拥有之感。
咚咚咚的声音,吵得襁褓中只知道睡觉的婴儿,嗯哎嗯哎的哭起来。
李母匆匆下床,到了西窗榻边,小心翼翼的抱过萧琮面前的儿子。
“你们有话好好说,阿蕖……阿蕖她身不由己!”
她声音颤抖,其它也不知道说什么,说完了,便抱着孩子小心翼翼的出了房门。
隔壁厢房中,原本伺候她的芳草娘,不知道中了什么药,睡的比猪还死。
她怕房间中有迷香,只敢抱着孩子在窗边透气的地方站。
一边哄孩子,一边竖着耳朵,偷听隔壁的动静。
*
天空的太阳再次被乌云追上,裹在了云层中。
西窗花窗内的光线消散,给萧琮温润的气质添了一层阴凉。
他是一眼便能看出教养良好,矜贵至极的人。
没人说话,李蕖眼前阵阵发黑,也辨不出他的神色如何。
只觉得惊惧又恐怖。
大年初二,他出现在了她面前。
他找来了!
他亲自找来了!
好听的声音如泠泠泉水,还带着一丝说不上的低沉:“乖乖,好久不见。”
李蕖一颗心陡然被捏紧。
跑时的各种侥幸心理灰飞烟灭。
腿一软,她对着他跪了下去。
“殿下!”
颤音出卖了她的心理。
*
萧琮在外是极其规矩有礼的,良好的教养让他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可认识他的人,没人真的以为他是一只高贵温良的猫。
她伴在他身边八年之久,习惯了他平常的矜贵有礼。
可及笄那天,她猝不及防看到了他撕下矜贵和礼貌的外皮,对她只有男人对女人侵略的一面。
他将她推倒在榻上,吻她,怜爱她。
沙哑的声音,像是久酿的甘露,钻入她的耳朵,他喊她:‘乖乖~’
他以前从来只喊她‘阿蕖’。
他温柔的向她求欢:‘乖乖~给了我吧~’
她是萧琮亲自培育的花,绽放的时候,理应萧琮这个所有人摘取。
她知道只要待在他身边,总有这么一天。
可是她没想到,这么快。
她能说不吗?
她有什么资格?
她借他的势,拉家人出泥潭,拉吴叙白出泥潭。
作为交换,她成为他的禁脔。
理所应当。
可她逃跑的路都铺了一半了,如何能甘心。
她哭了,眼泪汩汩的往外冒。
他察觉到了。
起身放过她,扶她坐起身,拿帕子温柔的给她擦眼泪。
问她:‘乖乖,是不喜欢今天吗?’
*
从那以后,人后,他总是用温柔的眼神流连裹缠着她,宠溺的唤她:‘乖乖,过来。’
*
他在提醒她,提醒她原本的身份。
*
她压下害怕和慌乱,提着裙摆,一步一步向他膝行。
他能找到这儿,说明他什么都知道了。
她臣服,她向他认错。
他眼神落在她身上,就那样看着她卑微的朝自己挪来。
以前,她从来不用在他面前跪,她甚至可以不用讲规矩。
她生气不理他,他也笑纳。
他会哄着她,会纵着她。
他将令人眼红的偏爱,都给她。
现在,他对她小心翼翼的可怜样不为所动。
她甫一在他面前停下。
他温和的语气便响起:“乖乖,衣服脱了,给我看看他留下的痕迹。”
李蕖面如死灰。
颤颤的抬手,缓缓的解腰带,然后,一件一件剥落衣裳。
最后只剩中衣,她羞于动手。
他拿过了拨浪鼓,调转了个头,捏着鼓面,把手轻挑她的下巴,沿着她修长的脖颈,一路向下,过锁骨,插入了她曲线汹涌的峰谷中间。
衣领被撑开,锁骨和酥软上的痕迹,暧昧撩人。
他语气未变:“怎么取悦他的,上来取悦一下本世子。”
“本世子舒服了,便考虑饶了不听话的小乖乖。”
他定生了很大的气。
他以前,从来不在她面前自称世子。
“殿下。”她匍匐下身子,“阿蕖未料会身陷河洲,殿下饶命。”
“乖乖,半年不见,怎的生分了,起来说话。”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
李蕖如何敢起身。
她怕极了,忍不住颤抖起来:“殿下,阿蕖知错了。”
“怎么,他身边就坐得,本世子身边就坐不得?”
她抬头看他,小脸上是委屈和祈求:“是他强要了阿蕖,阿蕖是被逼的,殿下饶了阿蕖吧。”
他首视她:“上来。”
是命令。
而他从来都未曾命令过她。
他在她面前是宠溺她的,是包容她小脾气的。
她起身,战战兢兢的坐了半个屁股在榻上。
身子刚落座,他的手便伸来。
她浑身紧绷,不敢动。
他用食指和中指,取走了她玉软中的拨浪鼓。
两指贴着皮肤划过的时候,冰冰凉凉,她更僵了。
他用取出的拨浪鼓鼓面拍了拍她的胸脯。
“他有没有夸本世子将你养的很好?”
她不敢说话。
“他最喜欢你哪里?”
她大气不敢喘。
“乖乖,你脏了。”
他漫不经心给她宣判死刑。
她滑下了榻,跪了下去,抬头看向了他,眸中沁上泪意:“若非世子妃苦苦相逼,阿蕖怎会南逃。”
“殿下不愿听阿蕖说世子妃不好的话,阿蕖……阿蕖有什么法子。”
“阿蕖只想活着。”
“殿下看在多年情分上,饶了阿蕖吧。”
他垂眸看她,温和的脸上没有波澜:“蔺氏逼迫你算一条,第二条呢。”
李蕖不敢说。
她给他留信的时候,其实是带着一股骄傲的。
我说了不愿做妾就不做妾!你是燕王世子萧琮又如何,我还不是逃了。
她咬唇。
“不愿与人为妾。”他替她说。
萧琮倾身抬手捏她下巴:“与本世子为贵妾,委屈乖乖了?”
她摇头。
“乖乖,骗的本世子这般苦,容本世子尝尝你的甜,好不好?”
他看似询问,可哪里容她拒绝。
他被她拉起来,一腿跪在了榻上,一腿跪在他身上。
他倾身过来吻她,就如以前一样。
他吻得温柔,得到自己想要的甜,便松开了她。
他看着怀中的人:“记得本世子说过什么?”
他凉如玉的指尖,在她腰间隔着衣料轻擦。
“偷偷摸摸的,倒不如名正言顺来的对旁人公平些。”
“今日,倒是有点对不住周三爷了。”
他卸下矜贵和斯文,半点不肯遮掩自己身为男人的气息。
“乖乖,跟本世子回燕地,好不好?”
“殿下,殿下到河洲,他,他知道吗?”
“自然要让周三世叔尽尽地主之谊,是吧,三婶?”
她不敢应声。
“要让本世子帮忙吗?”
要说她了解他七分,那他对她就是十分了解。
“帮乖乖逃出河洲。”
“要。”她不假思索。
“嗯,乖乖逃出河洲之后,打算去哪儿?”
“阿蕖跟殿下回燕地。”
他音色暖了两分:“今日刚到河洲,尚未跟世叔打招呼,有些失礼。”
“明日这个时辰,乖乖再来,好不好?”
看似询问,却是不容拒绝。
他的温柔带刀。
“好。”
她以为他会放过她,他却突然将手探入衣下,指尖顺着腰窝往上,滑到了她的背后,轻轻拉开了她的胸衣系带。
“乖乖,给本世子一样贴身的衣物解解相思之苦,好不好?”
不等她说好,他己从中衣下取出了胸衣。
刹那间,无力支撑的软兔蹦跳涌出更深弧度。
他视线毫不避讳的落到了上面,拉开了她肩头的衣裳,狠狠咬了她一口。
她痛的出声。
他尝到了血腥味,松口,给她整理衣襟。
“乖乖,别让他再碰你了,好不好?”
“好。”
“真乖。”
他似乎原谅她了。
“我要先走一步,乖乖不用相送。”
他说完便看着她。
她想起了每次分离,他要讨的吻。
上前在他脸上印上一吻:“殿下慢走。”
“嗯。”他从袖中掏出了帕子,温柔的给她擦额头上沁出的冷汗。
“别怕,乖乖。”
*
她如何能不怕。
萧琮离开之后,李蕖彻底在了榻上。
没有大发雷霆,完了。
李母抱着儿子匆匆进屋,将儿子放到了榻上,将地上的衣裳捡起来给李蕖。
“怎么办,怎么办!”
“还没逃离河洲,世子又找来了!”
“你不是说世子不敢孤身入南地的吗?”
李蕖看向李母:“这里不是株洲,他跟周氏不是兵戈相向的地步。”
“药呢?”
“哪有这么快,还偷偷摸摸的,至少还要等三天。”
李蕖不知道为什么,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屋中明明烧了炭。
她赶紧穿衣服。
“他,他啥时候到的?”
“世子啊,他刚到没多久。”
李母后怕死了。
“他问我你过的开不开心。”
“我,我说你不开心。”
“说当初周老太太拿着我们,威胁你给周三爷做妾。”
“也说了,你假意答应了老太太,以三爷姨娘的身份在周家周旋了个把月。”
“然后,然后找了个机会,出府拦招讨使的车驾,告周氏老太太强抢民女。”
“又岂料这什么招讨使正是周三爷!你因此得罪了周家上下。”
“导致,导致后来周三爷对你用了强,强留你在府,等等等。”
“我,我当时吓坏了!”
“他杀了你堂兄全家,孩子都不放过,我怕他杀了我和你弟弟。”
“就一首说,胡言乱语,想到哪说到哪,不敢停下来。”
“其实到底说了什么,我,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怎么办?”
“阿蕖,你可要想个万全之策。”
李母没出息的哭了。
“他,他能悄无声息来沁园,他,他就能悄无声息要了娘和你弟弟的命啊!”
“你们跟我回府。”
李蕖穿好衣裳,还是忍不住打颤。
现在周缙比萧琮安全。
“好好好。”
李母随便准备了两件衣裳,抱着孩子就准备走,打开门,李蕖想了起来:“菡儿呢?”
李母完全忘了这个女儿:“她回去睡午觉了。”
李蕖又去了李菡的房间。
李菡不见了,她在李菡的床上,发现了一张纸条。
‘乖乖,明天不要忘了赴约’
一阵天旋地转,李蕖瘫坐在了李菡的床上。
谁来救救她!
*
李母终究还是留在了沁园。
不然她没有理由来沁园赴约。
只带李母回府,不见李菡也说不通。
好在她想到了拖延同房之法。
深一脚浅一脚的出了沁园,惹得翠果忍不住皱眉:“夫人怎么了?”
“就是觉得生孩子太可怕了。”
“生完了,还要经历涨奶之痛。”
“娘疼的还在我肩头咬了几口,都见血了。”
“啊!”翠果大惊。
“没事,伤口己经处理好了。”
“早知道奴婢进去让李夫人咬好了。”
“你守着院门有看到什么人吗?”
“有啊,沁园里打扫的丫鬟,走动的仆从,还有婆子给奴婢送了糕点,问夫人喜欢吃什么,下次夫人来了,她做了送来。”
李蕖又招来怀夏。
“冷不冷?”
怀夏大大咧咧:“不冷,谢夫人关心。”
“沁园周围可有歹人出没?”
“夫人放心,敢在河州境内横行的逮人还没出生呢,”
“另外三人呢,可有好好护在周围。”
“夫人放心,夫人出门奴婢们不敢掉以轻心。他们三人倒是有两人发现可疑人影,但追踪之后都未发现异常。”
李蕖的心越听越寒。
萧琮能在沁园来去自如,劫走李菡还悄无声息,他定是带了人来。
因为心绪实在是慌,以至于下马车的时候,她踩空了,差点摔了。
至芳华苑,李蕖好容易才将心绪稳住。
入了芳华苑,她脸上扬起浅笑来。
周缙传话,说晚上有局,不能带她出去玩了,并给她送了赔礼,一对跟他和她很像的磨喝乐不倒翁。
李蕖的笑真是染上眉梢,给了送东西的怀秋打赏:“你们爷的赔礼,我很喜欢。”
“回来晚的话,且让他不要扰我好眠。”
怀秋高兴应下:“是,夫人的话,小的一定带到。”
“去吧。”
待怀秋走了,她将磨喝乐放到了梳妆台上,顿时觉得自己又能多活一天。
她希望周缙明天晚上还有局。
此刻被迫入局的周三爷满脸郁郁,跟小阿蕖约了两天晚上的惊喜,都没实现。
好烦。
情敌上门。
更烦。
他神色淡淡的落在对面的人身上:“燕世子,别来无恙。”
萧琮看不出半丝被抢了女人的杀人之心,被金银绣线勾勒的月色锦袍衬托出他出尘三分。
举手投足,优雅矜贵,温润有礼。
在场九成伶人媚眼都在往他身上抛。
比之周缙的不苟言笑,这位面色柔和的尊贵世子,显然看起来更良善。
“托世叔的福,过年还要在外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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